第1146期 ||《诗经》课堂：《小雅·雨无正》 /薛红诵读/闻天语赏析
今天我们继续在《诗经》的海洋中徜徉，在氤氲的千年的书香里，走进那个遥远的年代，品味千年前人们的情感。
《诗经·小雅》是《诗经》二雅之一，它的内容十分广泛丰富，其中最突出的，是关于战争和劳役的作品。作品中不仅描述了周代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特殊的文化形态，而且揭示了周人的精神风貌和情感世界，它立足于社会现实生活，以祭祀、宴饮、农事及其他对时政世风、战争徭役、婚姻爱情的叙写，是中国最早的富于现实精神的诗歌，奠定了中国诗歌面向现实的传统。
解析：闻天语
诵读：薛 红
今天我们继续在《诗经》的海洋中徜徉，在氤氲的千年的书香里，走进那个遥远的年代，品味千年前人们的情感。
周幽王昏愦荒淫，朝政混乱腐败，是历史上有名的。他信用虢石父等佞臣，加重了剥削，再加地震及旱灾，使人民流离失所，灾难重重；他宠爱褒姒，废除了申后和太子宜臼，结果引起了申侯的极端不满。在周王朝饥馑混乱之际，申侯联合犬戎等外族势力，一举杀周幽王于骊山之下，攻陷了镐京，消灭了西周王朝。西周王畿之地，也遂为犬戎等族所侵占。宜臼在申、鲁、许等国的拥立下，嗣立为王。迫于无奈，由秦国护送，东迁于洛邑(今河南洛阳)，又由晋、郑等国的夹辅而立国。这就是东周的始君周平王。
今天的故事发生在周幽王末年，（公元前771年），申后的父亲申侯因周幽王废黜女儿申后、外孙宜臼之事而恼怒，于是联合鄫国、西夷、犬戎大举进攻西周都城镐京。此时，周幽王正与褒姒纵情淫乐、吃喝玩乐，却不知外面发生大事。此前，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屡次点燃报警的烽火台，以戏弄诸侯。 当周幽王得知犬戎大举进攻后，便再次点燃烽火向诸侯示警求援，诸侯以为又是骗局没有人愿意前往，于是犬戎军在骊山下杀害周幽王、伯服和 郑桓公，掳走褒姒，取走周朝的全部财物离去，褒姒从此下落不明。此时的国都陷入一片销烟当中，在向洛阳逃亡的路上，有一个素衣男子正站在一棵大树下，悲哀的望着慌忙奔走的人们，那个曾经金碧辉煌的殿堂，正陷入滚滚的浓烟中，他心中暗暗的想：“都是那些个媚言的人导致今天的这样的结果，可我做为天子的近臣却什么也不能做，这种痛苦又有谁能知？国将不国，家何存？他心中的悲哀更加的强烈了，不由得低低的吟唱起来：“广大无边的皇天啊，你从来不肯恩泽你的光芒。降下这些战乱饥馑，四方百姓都被害惨。皇天你太过暴虐，思虑图谋总不周全。。。。。。”这低低的吟唱在逃亡的路上一遍遍地吟唱，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小雅·雨无正》
原文：
小雅·雨无正
浩浩昊天，不骏其德。
降丧饥馑，斩伐四国。
旻天疾威，弗虑弗图。
舍彼有罪，既伏其辜。
若此无罪，沦胥以铺。
周宗既灭，靡所止戾。
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勚。
三事大夫，莫肯夙夜。
邦君诸侯，莫肯朝夕。
庶曰式臧，覆出为恶。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
如彼行迈，则靡所臻。
凡百君子，各敬尔身。
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戎成不退，饥成不遂。
曾我暬御，憯憯日瘁。
凡百君子，莫肯用讯。
听言则答，谮言则退。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
维躬是瘁。哿矣能言，
巧言如流，俾躬处休！
维曰予仕，孔棘且殆。
云不何使，得罪于天子；
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谓尔迁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
鼠思泣血，无言不疾。
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
注释：
1.浩浩:广大的样子。昊(hào)天:犹言"皇天"。
2.骏:长，美。这里指恩泽的光。
3.斩伐:指残害。四国:四方的诸侯国，也指天下四方。
4.疾威:暴虐。
5.既:尽。伏:隐匿、隐藏。辜:罪。
6.沦胥:沦陷、沦丧。铺:同"痡"，病苦。
7.周宗:指西周王朝。
8.靡所:没处。止戾(lì):安定、定居。
9.正大夫:长官大夫，即上大夫。
10.勩(yì):劳苦。
11.三事大夫:指三公，即太师、太傅、太保。
12.邦君:封为诸侯国的国君。
13.莫肯朝夕:不肯晨暮勤于朝政。
14.庶:庶几，表希望。式:语首助词。臧:好，善。
15.覆:反。
16.辟言:正言，合乎法度的话。
17.行迈:出走、远行。
18.臻:至，到。所臻，所要到达的地方。
19.敬:谨慎。
20.胡:何。为什么
21.遂:通"坠"，消亡。
22.曾:何。暬(xiè)御:侍御。国王左右亲近之臣。
23.憯(cǎn)憯:忧伤。瘁:劳苦、憔悴。
24.讯:读为"谇"，谏诤。
25.听言:顺耳之言。答:应。
26.谮(zèn)言:诋毁的话，此指批评。
27.出:读为"拙"，笨拙。
28.躬:亲身。瘁:病。或谓憔悴。
29.哿(ɡé):欢乐。能言:指能说会道的人。
30.休:美好。俾（bi）：使。躬： 身体。休： 美好。
31.维:句首助词。于仕:去做官。
32.孔:很。棘:比喻艰难。殆:危险。
33.尔:指上言正大夫、三事大夫等人。
34.鼠:通"癙":忧伤。35.疾:通"嫉"，嫉恨。
36.从:随。作:营造。
译文：
广大无边的皇天啊，你从来不肯恩泽你的光芒。
降下这些战乱饥馑，四方百姓都被害惨。
皇天你太过暴虐，思虑图谋总不周全。
放任那些有罪的人，让他们的罪过得已隐藏。
而像这些无罪百姓啊，陷入无边的痛苦中。
周王室如今惨遭破灭，人们到处逃亡没处安定。
正官大夫早已离散，有谁知道我的劳苦。
三事大夫虽然还在，哪个肯日夜为国操劳。
封国国君及各方诸侯，不肯晨夜朝暮提醒周王。
希望他们有所反省，有谁知恶事反复都做。
皇天我该怎么办?可恨大王不听正言。
就像路上远行的人，不知他要走到哪里。
所有君子众卿大夫，各自谨慎又小心。
为什么不知互相戒惧?竟敢不畏天命尊严?
战祸已起无法消除，天降饥馑很难消亡。
为何我这小小近臣，天天这么憔悴忧伤?
所有君子众卿大夫，都不肯去直谏周王。
只爱说顺耳的话，直谏遭斥的话难讲。
可悲可叹忠言难进，并不是我笨嘴拙舌，
实在是身心憔悴。能说会道实在快乐，
巧言逢迎口若悬河，可以使自己身处佳境。
如今要说去做官，实在是艰难又危险。
若说这事不能去做，得罪天子多不便；
若说这事可以办好，又会遭到朋友多埋怨。
我劝你们都迁到王都，你们却说没有家室。
只有泪中带血的忧伤，不说话会遭到嫉恨。
当初你们各自逃亡，谁与你们一起去建房?
天语赏析：
这是一首天子近臣写的讽刺抒情诗。从诗的内容看，似乎是西周灭亡前夕写的诗。全诗七章。一、二章每章十句，三、四章章每章八句，五、六、七章每章六句，共五十四句，通篇采用了直接叙述的方式来表达复杂而深厚的思想感情，语言质朴，感情真实，颇有一种哀而怨、质而雅的艺术之美。
首章诗人首先以无限感叹、无限忧伤的语气，埋怨天命无常：“浩浩昊天，不骏其德。降丧饥馑，斩伐四国。”皇天你太过暴虐，思虑图谋总不周全。放任那些有罪的人，让他们的罪过得已隐藏。而像这些无罪百姓啊，陷入无边的痛苦中致使战乱、饥馑和灾难都一起降在人间。但是，真正有罪的人，依然逍遥自在，而广大无罪的人，却蒙受了无限的苦难。
二章诗人直接揭示了残酷的现实：“周宗既灭，靡所止戾”。在这国家即将灭亡、人民陷入无边战乱与死亡之际，一些王公大臣、公卿大夫们，逃跑的逃跑，躲避的躲避，不仅不能为扶倾救危效力，反而乘机做出各种恶劣的行径。
三章诗人就进一步揭示出了造成这次灾祸的根本原因：天子不听忠言，一天天胡作非为，不知要把国家引向何处；所有君子众卿大夫，各自谨慎又小心。有的则助纣为虐，做出了一系列既不自重、又肆无忌惮的坏事。
四章诗人又以沉痛的语言指出：战祸不息，饥荒不止，国事日非，不仅百官“莫肯用讯”，而国王也只能听进好听的话而拒绝批评，只有他这位侍御小臣在为危难当头的国家而忧心悲伤了。
五章诗人再次申诉自己处境的艰难。由于天子只听好听的话，顺耳的话，想到遭受战乱的国家，诗人的心中只有悲痛与忧伤，而那些能说会道之徒则口若悬河。自己忧国忧民身心憔悴，而他们却巧言逢迎口若悬河，可以使自己身处高位。而天子却是非不分、忠奸不辨，使自己无法谏诤了。这种强烈鲜明的对比，使本诗的感情更加深沉。
六章诗人又进一步说明了目前在朝为官的困难和危殆。仕而直道，直谏则将得罪天子；仕而枉道，又见怨于朋友。于是诗人左右为难，为国为民忧心如焚。
最后一章诗人指出：我劝你们都迁到王都，你们却说没有家室为借口而加以拒绝，加以嫉恨，致使诗人无法说话，而只有忧伤、悲痛，怨天尤人，无可奈何。真可谓处饥馑、危亡、离乱之世，心有救乱济世之志，而行无救乱济世之力，所以只有揭示现实真象，以发泄他满腔的忧愤与悲痛罢了，诗人的感情深沉、真挚。是那个时代的呐喊和哀怨，对我们进一步认识那个时代的历史和那个时代的思想感情，也是有借鉴意义的。
也许是作者亲身经历西周的陷落和东周的建立，看到政事荒怠、社会混乱的现实，既埋怨周幽王的是非不分、善恶不辨，又埋怨那些诸侯大夫们自私自利、不勤王事并且谗言嫉恨忠于国家、勤于王事的直臣。所以诗人面对战乱黑暗的政局，忧伤泣血的吟唱来直陈时弊。
天语小诗:
为《小雅·雨无正》而作
文：闻天语
那年的风雨
席卷了国都
而流离在生死间
悲痛的人们
正在慌乱战火中
哀鸣
而那高高的殿堂上
只有欢歌笑语
而当万马奔腾
的蹄声
踏碎了
纸醉金迷的旧梦
带着不甘而又
急促的脚步
开始了无休止的逃亡
烽火的硝烟中
我悲哀的凝望
满腹的忧伤
化作千年
不朽的吟唱
2019.3.13
作者介绍：闻天语，原名薛鹏飞，《美丽八点半》特邀作家，《诗经》课堂主讲，著名中国文学讲师,学者、诗人。生于70年代，曾在《女友》、西安门户网站《古城热线》做过编辑。在《西安日报》，《女友》《劳动者》《大红鹰》等相关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若干。
诵读者简介：薛红：网名百灵、佰聆，《美丽八点半》朗诵者团队成员.陕西西安人，喜欢音乐和文学，尤其是喜欢中国的古典文学。朗诵爱好者。在“喜马拉雅FM”上有《薛红读诗经》、《薛红读楚辞》、《薛红读论语》、《中国古典美文诵读》等12个专辑，有朗诵作品六百多个，累计订阅者2万多人，累计播放两百多万次。曾获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第四届“夏青杯”朗诵大赛陕西赛区（成人组）二等奖；获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第四届“夏青杯”朗诵大赛成人朗诵组优秀奖。
周日《诗经》栏目版主:闻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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