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你是哪里人
你是哪里人
人们交往中的初次见面，常常会问“你是哪里人？”
问者可能会有如下的动因：
其一，是提出话题，打开话头。
交往需要交流，交流需要话题。欧美人见面常说今天天气哈哈哈，也可能问“Where are you from?”初次见面，谈一些严肃的话题，可能不合适，如政治问题、价值观问题等。中国有句谚语“相逢总是若初见”，说的是陌生人初次见面时对交往对象保持的一种尊重、尊敬、恭敬、礼貌、庄重等态度。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初次见面时，给予彼此的重视程度最高，交往也比较小心谨慎。从人性的角度来说，希望成为朋友，不希望成为敌人；希望获得好感，不希望慢待、忽视、轻慢对方，也不希望被对方轻慢对待，被冒犯尊严。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交往，在这方面就会更加注重，尤其是出国旅游、商务，甚至要接受专门的提醒和培训。
“你是哪里人？”是一个中性话题，不至于被人反感，并且可以就此打开话匣子。
其二，是求同。
求同，也是人性的基本心理需要。如两人是同一个地方，就会获得老乡的共同感，并进一步细分区域。如来自不同的地方，问者就会从记忆里搜寻答者来自区域的信息，曾经去过那里的哪些地方以及有什么印象，有些什么熟人朋友，知道当地的哪些历史、文化、名人、风景名胜、土特产品，如此等等，找交集、套近乎，拉近彼此的心理距离。找到共同的交集后再试图留下印象、结下情谊，长久联络，拓展人脉，开展合作，建立稳固的物质和非物质利益等的共同体关系。
其三，是好奇。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每一个陌生交往对象都会引发人们的好奇心，就像去外地旅游一样。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能力、经历、资源、人脉、品德、趣味、智慧和财富？有什么样的理念、价值观和内心世界？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有些什么值得学习和借鉴的？是否值得自己交往交心？
“你是哪里人？”这个问题好问，好回答，也不好回答。
好问，是因为只想知道来自的大概地域，无非是国家、省、市、县、乡等国别和行政区域。
好回答，是因为问者没有什么要求，只需要回答来自的省份即可。
不好回答的原因有二，其一是答者的心理归属和疑惑；其二是本土主流价值观的接纳和认同。
对于答者来说，我是哪里人？如何回答，是按祖籍、出生地、户口本、身份证、工作地、居所？还是家乡故土？
有的人，一辈子，足不出户，没有到过县城、省城、帝都，对于他们来说，比较容易回答。交通不便的古代，近现代封闭的熟人社会，人们不会产生归属感的心理困惑。
但有的人，只在某地出生，又在别地就学、就职、安家，其人生历程被分成多个时间阶段，其出生地、户口、住房、家庭、族群亲友等并不同一，因而就很难找到归属感。即使在北京、深圳、上海等地有家有业，但没有户口，也不能就说自己是北京人、上海人、深圳人或广东人。一方面很难得到自己的认同，另一方面，更难得到“老北京、老上海、老广东”们的认同。在当下，在很多国人的心目中，户口还是确认本土身份的一项重要标记，但户口，全世界也就中国、朝鲜、贝宁三个国家有。
本土主流价值观的接纳和认同也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因素。
本土主流价值观可能会认为，只有在本地本土出生、有本地户口、有自住房并长期居住的才算是正宗的本地人，其他都是外来户。这也可能是人性排外的天性使然。非洲黑人在广州就是不受待见，种族歧视在不少国家也或多或少的存在，国界也一直就是捍卫本土权益而设立的藩篱。
就政府部门和主流舆论来说，统计对常住人口的定义是居住达到半年以上的人口。以前流行暂住证，现在时兴户籍登记。北漂、农民工、劳务工、打工仔、盲流等曾经都是耳熟能详的词汇，时刻体现着本土和外来被区别对待的差异和歧视。大兴的一场火，就引发了数十万外来人员被无情驱离而露宿寒冬的街头，让人们对外来者有着刻骨的体验。
在海南有房者，可能想自诩为海南人，但会被本土海南人看成是“候鸟”。
台湾的原著民也曾经认为当年大陆去台的人士挤占了他们的生存空间。
在国外有房、有卡、有藉者，可能也不一定就认同自己不是中国人；而当地人可能也不一定就把他们当成自己人。
“此心安处是吾乡”可能是一些少小离家、四处闯荡者的心情写照，但骨子里也会时不时的冒出来对故乡那时浓时淡的关注和念想。毕竟，人们的灵魂总在寻找着一份依归。
家乡是一个人生于斯、长于斯的一片地域，其范围或半径可能受限于个人的活动能力，其情感则是内心体验的累积与附着。一个人一生中情感附着最深、最多的地方，可能就是他心目中的家乡和故乡。
你是哪里人？何处是我乡？
（2019年元月21日于安徽和县）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刘世申，在北京的安徽人，想写却写不好的文字业余爱好者,从事项目策划、投融资及咨询职业。昵称：清风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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