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杖小池前

倚杖小池前

“见月连宵坐，闻风尽日眠。自看淘酒米，倚杖小池前。”每次读到白居易的这首《即事》，都会被诗文里的字句触碰得内心柔软。

我会像一只鸟儿，迷失在文字的密林里。草木葳蕤，百花祥瑞，有迷迭香的气息和布谷鸟的鸣叫在空气中酝酿。

我会学着鸟儿的模样，站在枝头，振翅引吭，也会在光影斑驳的树林里自在地飞翔。遗落在我身体上的光影，连同远古的旧时光，树叶和花籽，甚至是每一颗雨滴和泥土的气息，都会在我的身体里长出一句又一句的诗行。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只因喜欢诗句里的意境，便时常会觉得，这诗句里的每一个字都应是从远古走来，都是我前世失散了的亲人，与我今生重逢。

而我也一定会经常在文字的丛林里骑马巡山，跟着春天的脚步撵着夏，踏着秋的足印追赶冬。把采摘好的草叶和花籽，在小鹿吻过的溪水中涤荡尘埃，再用翠绿的野蒿把树叶串成串，用墨绿的苔藓给花籽做花篮，用五彩的野花编花环，给每一种心情做标签。我会把采到的每一只昆虫的脚印和足音，每一只鸟雀的空巢和羽翎，一笔一画，一字一句，带到我的烟火气息里。

于是我会想，那一世，在古人对酒当歌的酒杯里，吟风邀月的花香里，一定印有我风移影动的芳踪。

我一定会在日暮黄昏，月上梢头的檐下静坐，听雨打庭院芭蕉，看水润油亮的叶片上，映出水滴啪嗒的涟漪；我会在天心月圆，蔷薇花影摇曳满地时，坐在一片芬芳里，静默成一片花瓣的模样。

我也会在北斗星横在墨蓝色的天空时，看流萤在一丛丛暗绿色的野草中飞起，星星与流萤，光影闪烁，使天地相合。而我的眼神追随着天空中璀璨的星和旷野里提灯的流萤，分不清我在人间还是在天上。

我会听见窗外有风经过，期盼着雨滴从天而降，降落到我身边翠林的竹林里。我会走出门外，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看风牵着雨，雨追赶风，看它们在竹林里嬉戏。

就这样看它们一直追下去。风摇竹叶，沙沙；雨落林间，刷刷，铺满山灵动和水润。

我会坐到檐下，在滴滴答答的雨帘下，邀松风燃诗煮酒，一杯敬自己，一杯敬天地，一杯敬众生。草木知音闻香而来，与我对酒当歌，在雨雾迷蒙的时空里，放纵地喝醉。我会煮一碗花影粥，端给草木解酒，直到风雨相合，寂静欢喜。

我会在清晨，静静地听一声声鸟鸣虫吟，每一声水水灵灵的歌唱，都是在颂扬花叶对雨露的情深。露珠听得动了情，颤抖着，在叶片上翻滚，落进泥土，长成了花魂。

我还会在春风报信时，在半山腰的房前种法桐，种樱花，种玉兰。我也会在院中的坛坛罐罐里种花草，篱笆上开满喇叭花和青藤。

我携清风两袖，在夕阳中静立，可望得见夕阳中的远山，在云中忽隐忽现，可闻到邻里的炊烟，在空气中盘旋。

我会拄着拐杖，立在小池边，看飞舞的蜻蜓，站立在才露尖尖脚的小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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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n d

* 作者 | 鸿雁。本名王鸿艳，辽宁西丰人，现定居沈阳。遇见李菁签约作者，大学教师，喜欢美文、摄影、太极、瑜伽。《语林》签约作者，多平台签约作者。愿意成为一切美好事物的记录者，以大自然为导师的探索者，敬畏万物的生活者，慢品光阴故事的写作者。文章散见于《哲思》《语林》《Ｃ位》《亳州晚报》《楚天都市报》等多家纸媒及平台。个人散文集《慢慢走，欣赏啊》即将收官。个人微信号：whyan05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