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何处安

弟弟带着对象从西安来到成都,今天下午又回西安,一共在我这里待了5天。

这几天我把卧室让给了他们,从床单、被子、枕头,到洗漱用品、浴巾都为他们准备了新的,把原本就比较干净的房间精心收拾了一番,就是希望他们能在我这里住得舒适、自然。

其实,我们读大学以后,除了之前寒暑假和过年之外,每年相聚的时日都不是很多;工作之后,寒暑假没了,春节便成了我们唯一的见面机会。

所以,这几天的陪伴,竟也显得有些奢侈了。

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来到成都,对这座深处西南的城市充满了好奇。另外,两个人都爱吃辣,这次来成都算是逮着了一个尽情食辣的机会,火锅也好,串串也好,理论上讲,川菜有多少种辣的选择,就能带给他们多少种满足的体验。

他们来的时候下午一点半左右,我去高铁站接他们,却因为这也是我第一次来成都东站,对内部地形并不熟悉,费了好些周折才接到了他们。我一路奔跑,满头大汗,心里既想快点见到他们,又因为自己最近上火、脸上起了痘,而感到一些羞涩。

我和弟弟的女朋友见过一次,两年前我去西安看他们,我们也算是比较熟悉了。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快到了让我这次见到她,甚至有了“她又长高了”的错觉。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并没有感到不自然,我们很快都能够像家人一样自然地相处。我们该吃吃,该玩笑玩笑,并没有多少芥蒂。这是我很欣慰看到的结果。

接到他们,回到住处安顿下来,经过短暂休整之后,我们就一起去吃了住处附近的火锅。多日来大部分情况都是一人食,这下子三人食,突然觉得很开心,尤其是看到他们两个吃得尽兴得的样子。其实,快乐也是可以传染的。

晚上下起了小雨,我在来成都之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天气。我提议带他们去宽窄巷子,他们在犹犹豫豫之间接受了这个建议。

我带了一把伞,不算很大,我把伞给了他们并拒绝与他们分享这有限的空间。其实,我是很喜欢淋雨的。前任最喜欢下雨天,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也下了雨,强度可能和今晚差不多。

雨中的宽窄巷子别有一番意境,人虽然明显少了很多,但热闹的氛围丝毫不逊于晴天和白天。他们很喜欢宽窄巷子,不自觉地拿来与西安的回民街做对比。巷子宽窄,雨中三人,这个导游我做得还算称职,这个电灯泡我做得也很开心。

我们第二天去大熊猫基地看大熊猫,这也是他们俩第一次与这种可爱的生物邂逅。两个人都显得迫不及待,见到了熊猫之后,都表现得十分兴奋。我想熊猫的魔力,大概可以俘获大多数人的欢心。黑白分明,憨态可掬,国宝名副其实。

对了,弟弟的女朋友是医务人员,可以免票参观。在前往大熊猫基地的途中,熊猫专线大巴随车导游说“医务人员的家属也可以免票”,弟弟跟女友开玩笑:“我也算是医务人员家属”,被她嘲笑,“现在就想蹭我的证?”

第三天,我们一起去参观了都江堰。这是我第二次游览都江堰,上一次是在几天前的雨中。我们这次去的时候,赶上了成都难得晴天,阳光普照下的都江堰明显多了几分明媚。

都江堰这座修建于公元前256年的伟大工程,两千多年来一直发挥着巨大的作用,滋养着这片号称“天府之国”的土地。中学历史上少不了介绍都江堰的知识点,这或许是我们外地人与都江堰的初次“邂逅”。那么这次,我就要带着他们走进它,感受它。

第二次到来,除了我自己收获不同的体验之外,在导游和摄影方面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得到了很多实践的机会。

坦白地说,看到他们手牵着手一起游玩的身影,我在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或多或少有些羡慕。在走过号称“天下爱情第一桥”、“夫妻桥”的“安澜索桥”时,我偷偷地抓拍了几张他们牵手向前的照片。

他们俩在一起很久了,两个人经历了很多考验,才会这么合拍,这么甜蜜。大概好的感情都是相似的,既可以同甘苦,也可以共患难,彼此有很多共同的经历,才能有许许多多的共鸣。

我也带他们去逛了成都最繁华的春熙路,看到了那只永远也爬不上楼顶的熊猫,行走在那些遍布奢侈品店、代表着成都时尚前沿的太古里。弟弟女友跟他开玩笑,要他带着她去买衣服,买奢侈品。其实,她是一个很懂得替弟弟省钱的女朋友,这几天我就深有感触。他们都想着攒点钱,早点交个首付,然后结束长达数年的爱情长跑,步入婚姻的殿堂。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我作为旁观者也看得明白。

昨天晚上,我们去吃了串串,但因为吃得比较早,临近深夜的时候也饿得早。弟弟就在APP上定了半只“叫花鸡”。那天我们从都江堰回来,原本想去吃火锅,但因为都比较累,就点了外卖。我刚来成都时就发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叫花鸡”店,味道堪称我吃到的鸡肉之冠。所以,偷偷加了半只,为我们的晚餐添了一道菜。其实,在他们说来的时候,我就想着给他们尝一下。事实证明,叫花鸡得到了我们三人一致的好评。所以,昨天弟弟自己又点了半只。我因为有点身体不舒服,略厌油腻,就没有加入他们的大快朵颐。

弟弟女友跟我说,他们在西安的时候也经常加餐,两个人一起分享的时候很开心。

这几天,我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很多细节,比如,他们走路一直手牵着手,一起喝同一瓶水,弟弟吃女友剩下的饭菜。。。这些都是他们亲密无间的见证。

今天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弟弟特意又去一家鸭头店买了几只女友喜欢的鸭头。这也是他们刚来的时候,我带他们体验的,因为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喜欢。是啊,你在意一个人的表现,有时候就体现在你知道ta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记住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

这几天,我都是睡在沙发上,甚至开始有点喜欢睡沙发了。我想,以后有重要的人来,我还是可以把卧室让出来,再回到沙发上睡。

今天下午送他们离开,原本打算直接送他们到火车东站,从哪里把他们接来,在哪里把他们送走,但弟弟和女友一再推辞,他们不想我太辛苦,我也就没再坚持。毕竟,我们这些天朝夕相处,陪伴彼此足够多的时间,不必再贪多。

其实,我也想过,我随同他们去游览成都,会不会让他们觉得多余,是不是应该给他们更多的二人空间。但是,我从弟弟的态度中看出来,他是希望我跟他一起的,而弟弟的对象也是类似的态度。不过也没关系,以后他们会有数不清的二人之旅,不论是现实中的千山万水,还是人生中的风风雨雨。

在都江堰城际快铁候车的时候,我和弟弟下起了象棋。这是我们一起从小玩到大的游戏。弟弟还是那么“争强好胜”,从他小时候第一次赢了我之后一直保留至今。第一局,我输给了他。第二局,我赢了。整个高铁旅程,只够我们下完三盘棋,这时候胜负根本不再重要,我们都找到了少年时代熟悉的感觉。仿佛我们少年时代一起下棋、一起读书、一起背诗的时光又回来了。

短暂的恍惚之后是长久的清醒。我们都长大了,聚少离多,离开了家乡,谋求自己的生活。

苏轼说“此心安处是吾乡”。那么,真正让你感到心安的又是什么呢?

是家的感觉。

这也是一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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