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大滩”
刚坐下来,忽而想起昨天晚上又梦见和村中几个儿时的伙伴趟水去横涧初中上学的情形。30多年一晃而过,所经历的儿时欢乐老是在梦中萦绕。
我们东连仲村座落在横涧乡南部,村北一里地左右有京原铁路横贯东西,铁路以北有孤山水库,水库的东面是滹沱河源头湿地,我们那儿老百姓称其为“大滩”。
每当放牧季节,这儿都会聚集着十多群牛羊。每天这些牲畜们把草啃得就剩草根,但经过一夜的生长,第二天起来还是那么高,好像永远也啃不完似的。这种草二寸多高,青而细,肥而嫩,生长快,当地老百姓称之为牛毛草。那时,周围各村吃碱,不用花钱从外边买。因湿地碱性较大,在烈日的烘烤下,老远就能看到白花花的一片,人们把这些碱收集在一块,放在盆里晾晒,变成了俗称的火碱。湿地下还蕴藏着泥炭,村中的勤快人闲时挖出来,晒干留着冬季生火取暖。
在这片大滩上,记忆最深的是盛夏的中午,瞒着父母偷偷去捉小鱼。那时,滹沱河河面比较宽,大约有两丈左右吧,清澈的河水里总有鱼儿来回游弋。结伴玩耍的伙伴中,我是唯一的旱鸭子,但面对鱼儿的诱惑,也总是下到河里摸鱼,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为了不失面子,我就跑到河床周围的小泉里捉些小泥鳅、蝌蚪什么的。那时的大滩,泉眼很多,只要地势比别处略洼的地方,就会汩汩的流出水来,而这些地方便成了小蝌蚪、小泥鳅以及多种拇指大小的湿地浮游生物的最佳生活场所。好多的湿地浮游生物至今我也叫不出名来。2013年有幸到北戴河海洋馆参观了一次,总感觉海洋馆中有好多海洋生物与大滩中湿地里的样子差不多。只是在个子方面海洋馆的大得多,大滩湿地里的小得多罢了!除此之外,最得意的是到水库边看成群的天鹅在水中嬉戏,天鹅那白色的羽毛、优美的鸣叫声构筑了我儿时的梦。
滹沱河是我们经常玩耍的场所,但也是我们无奈的阻挡。1984年,我到横涧初中上学,每逢星期天,同村的伙伴们结伴步行回家,滹沱河成了必经之地。我们村与横涧之间有一条南北向的大道,滹沱河就从其间穿过,每当过河,必须趟水。每次趟水我必是最糟糕的一个,因当时的我念书早,岁数小,而且个子在全班里也是最小的,过河时,总会把下半身全湿透。等别人走了,我只好绕道。或东行至辛庄村从独木桥上过,或沿河西行至孤山水库从大坝上过。这样一来,就会比别人多行十多里。
夏秋季节,最糟糕不过发洪水的时候。几次做梦,过河最紧要时总是发生在河的中央,眼看着别人娴熟地跨过了河,到了对岸,这时洪水来了,我总是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能逃离现场。我也总在纳闷,这种场景开头是在孤山水库东面的河畔,等过了河后的场景老是出现在砂河二中后,北面的河滩上。三十多年了,梦里老循环着同一个解不开的画面,也许是某种说不清的缘分吧!
冬季的大滩是最美的季节。一百多米宽结冰的河面与水库冻结后形成浑然一体的世界。那时,我们在横涧中学读书的同龄人不少,星期五中午放学后走到这里总会玩个没完,这儿也正好在两个村的中间。那时读书条件比较艰苦,一个星期,全靠自带干粮度过,往往预估五天的干粮赶到星期四总会提前吃完,星期五一般情况下只能饿着肚子,盼望着上午早点下课,好步行回家饱餐一顿。但那时的梦想与童真总是会半路打折。天下十三省,大营总风筒。孤山水库东面的大滩西北风特别大,每每走到这一段,我们只能低着头身体微微向前倾,斜着走,要不然怒吼的大风总会把走路者刮的偏离方向。记忆最深的是放学后路经这里时,好多人挨着饿也要排成长队手拉着手纵向逆风西行一段距离,然后纵队变横队让大风把我们自由地刮向东边,体验大风带来的愉悦。
这种美好的景象持续了没有多长时间。记的到了1992年或1993年,那时我已经从砂河中学高中毕业,乡里兴起盐碱滩改造。过星期时,伙伴们相约去大滩玩,只看见好几辆当时最先进的铁牛五十五拖拉机开了进来,没几天大滩全部被深翻变成了耕地。起初几年,因为这些地碱性太大,人们种什么也不捉苗,大部分荒废着,而且因为深翻,随处可见的泉眼不见了,小鱼儿没了!人们放牧只能转移到比较远的南北两山,中午时还得大老远的赶着畜群到水库饮水。冬天是最糟糕的,放学回家路过的时候,走到这儿只能眯着眼。如果站在南边的铁路上向北远望,这儿完全变成了漫天飞舞的黄砂世界。好在后期,乡里在路与河交叉的地方修了一座仅能过人的三尺来宽的便桥,方便了人们的通行,不用再趟水了!但是从那以后,河水逐渐变的小了、窄了!水库的水也越来越少了!
最近几年,大滩那儿也赶时髦成立了一家农林方面的合作社,栽植了大面积的松柏树,但那时丰满柔软的湿地嫩草再也长不出来了!小鱼儿、小蝌蚪、小泥鳅再也不会游回来了!我们、我们周围的孩子们再也不能带着童真去滑冰、捉泥鳅了!
作者介绍:冯占军,1973年8月出生,繁峙县横涧乡东连仲村人。1995年大学毕业后任教师,2006年到繁峙县县志办从事编史修志工作。曾主编了《繁峙县军事志》、《代州冯氏族谱繁峙分谱》、《大营镇涧头张氏族谱》。任《繁峙县志》(1978—2013)、《中国共产党繁峙县历史纪事》副主编。
文章配图: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