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光阴（我们俩 3）之小小少年的小学时代
小小少年的小学时代
栋六岁上的小学一年级。
小学离家不远，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再步行三百米。
给他买了新书包，一套新衣服。小同学一夜翻来覆去没睡好。我也跟着没睡好。
我说送他去学校，栋说不用。他说我是小学生了，不用像幼儿园小朋友那样接送了。
我送他到十字路口，看着他背着小书包走到学校门口。那一刻心里有很多感触。孩子在慢慢长大，今天是独立上小学，接下来是初中、高中、大学。日子真快啊！
小学里有几件事记忆深刻。在这里记录下来，算是一个总结。
① 我们的“谎言”
小学一二年级我没管过栋的成绩。总觉得小孩子只要跟上就行，不用非得考一百分。有时，放学回来数学作业写三遍，我都不让他写那么多。抽查会了就行。倒是栋，一听我让他少写就着急。说不完成作业老师会批评。每天放学必须写完作业才玩。我想虽然辛苦点，也是好习惯。不过考试成绩我从不过多关注。栋语文数学都九十多分，我觉得可以。
三年级的期中考试栋数学考了67分。那天回家栋很不开心，晚饭也吃得很少。我看孩子有心事，问了才知数学没考好。
听到这成绩我心里咯噔一下，分数有点少啊！少还不说，明显孩子不开心啊！我安慰了栋，问他哪里出了问题。栋说，学到的也会，就是考试粗心了。关键是，着急交卷，试卷背面的题没看见，直接落下一面没做。
我又问，这个学期数学老师有没有叫你起来回答问题？栋说，一个学期了，每次都举手，就是没有叫到过。
听到这里我就难受了。想到栋每节课都举手，一个学期没被叫到过。如果是我，也会失去学习的热情，也会感到失落。
考试结束后，我们回老家看望奶奶。学校放假时栋没赶回来。一二年级每年春节都会发到奖状，三年级这会到手的奖状也没了。
那天，在奶奶家。本家奶奶问栋，考第几名啊？发到奖状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老人见了孩子都会这么问。
我回头看，栋的脸红了，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我说，考得很好，还没排名次呢。奖状发到了，在家里呢。
栋感激地看着我。我们母子相视一笑。
回家后，我给栋写了一封信。在信里，我承认因为店里忙，也总觉得小孩子成绩不用太在意，对栋的成绩有些大意了。希望我们从这次失败中找出原因，下次争取考好一点。只要会的，就一定做对。因为粗心失去的分数，下次可要注意了。
栋看了信，向我保证下次一定细心答题。
这期间我去找了他的数学老师。我说理解老师是因为觉得栋会了才没让他起来回答问题。麻烦老师以后多提问他，小孩子都渴望关注。一个学期举手，一次没叫总是会打击到孩子的积极性。
从那以后，栋的成绩一直很好。整个小学时期，总是年级第一，全镇第一。数学67分，应该是栋这一生分数最低的一次。
②崭露头角
栋从小五音很全，唱歌特别好听。
幼儿园时，集体合唱都没有参加过，我总觉得有些遗憾。
小学五年级六一儿童节。我跟她班主任请求，能不能给孩子个机会，让他表演个节目？
班主任马老师当时就同意了。
栋的节目是和好朋友表演相声。接到任务后，俩孩子放学后就开始排练。为了对词，孩子们夜里睡到一起。我也充当起业余“导演”的角色，坐地上，让他俩一句一句在我面前说，每到一句我都喊停，帮他们加上动作、表情。
我记得有句台词是说男女的不同。说女人喜欢照镜子。我在这里，让他们模仿女人照镜子，搽胭脂的动作。栋的搭档高栋一头，也比栋胖。胖胖的同学模仿这段，显得特别可爱。
演出当天，怕栋紧张我没告诉他我会去看。我偷偷跑到演出现场，躲在人群后面。前面的演出掌声稀稀落落，栋他们一上场掌声就起来了。舞台上，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看就有喜感。表演相当顺利，特别是照镜子那段，台下笑声一片。
看完演出，我就默默离开了。中午栋高高兴兴回来，告诉我演出得了一等奖。为了庆祝演出成功，我拉着两个孩子去县城玩了碰碰车。
那以后，栋变得更加活泼开朗。六年级六一儿童节，也是表演的相声，也获得了一等奖。
③ 感动老师的“作弊”
栋从小心事重。每到考试都会焦虑。哪怕每次考第一也会焦虑。一焦虑就睡不好，一到考试就紧张。
现在想来，应该是我的原因。我就怕考试，哪怕考个驾照都吓得腿软。以至于这个年纪，还经常做考试一个题不会的梦。总是梦里惊醒，心怦怦乱跳。
终于有一天，我想出一个办法。每次考试我都在栋手背写上：细心，妈妈陪你！
这个办法从67分那次开始，还真管用。栋说，这是妈妈给他的“护身符”。他说每次紧张时，看见妈妈的字，就好像妈妈在身边一样。每次答完题，都会看看妈妈的字，再细心检查一遍。
小学毕业考试，我有事去了外地。栋考试我不在现场。我想了一个办法，把这几个字提前写在纸上，让栋放口袋里。
考试时，栋拿出纸条看看又放回口袋。被监考老师发现，老师以为他在作弊，从他口袋拿出纸条，看了看，又给他叠好放回他的口袋。栋说，老师还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跟他说不用紧张，慢慢做。
这些年来，我不知道这位监考老师是哪位。如果您看到我的文字，请接受我由衷的感激。您没有因为这个训斥我的孩子，您还摸了他的头。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您给他的宽容和鼓励，我们一直记得。谢谢您！
④ 雨天的纸条
栋每天放学都会到店里找我。柜台就是他的书桌，没人的时候，他就站在柜台一角写作业。有时，店里有顾客，他就找个凳子当书桌，坐着小板凳写作业。他的作业从来不用督促。不写完作业他不吃饭，他宁愿饿着肚子也要写完。
阴雨天是开店人的节假日。有一天早晨，我不知道外面下雨。栋上学时，我正好来了电话，栋跟我再见后自己出去。一会又回来，给我写纸条说：妈妈，外面下雨，你不用去店里了。好好歇歇吧。我放学回家找你。
我点点头。栋出去后又回来，又在纸条上写到：妈妈，雨停了，你要是去店里，带把伞。我放学去店里找你。
这张纸条我留到现在，已经二十年了。期间，我们搬了十次家也没有丢失。
⑤ “妈妈，你太孤单了”
栋九岁那年，我一直开店。每天忙碌，进货卖货。
忙碌完回家，栋写作业，我一个人等他写完吃饭。
那个人每天晚饭都出去喝酒。用任何办法也改变不了。
那时，我每天回家就把手机关了放在卧室。
有天傍晚，我忙完回家。家里还是冷锅冷灶，我做上饭，在沙发躺着等栋完成作业吃饭。
栋拿手机递给我，说，妈妈，我写作业也没人跟你说句话。你太孤单了，你打开手机给你的朋友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吧。
我接过手机，泪如雨下。
⑥ 五毛钱。
五年级时，栋突然想跟同学一起在学校吃午饭。每天早晨要一块钱，五毛钱吃菜，五毛钱吃馒头。
自从在学校吃饭，每天放学后栋都饿得不行。我说你在学校吃不饱啊？那就不要去吃了嘛。
栋说吃饱了，就是饿了。我问他吃什么菜，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我说你在学校吃的什么？你要是说不明白，那明天还是在家里吃的。
他见我认真，才说，班里有位同学，家里父母照顾不上，经常饿肚子。他把钱给那同学一半。
我听了夸他有爱心。同意他继续在学校吃饭。只是每天多给他一块钱。
⑦ 妈妈，什么是离婚？
栋越来越大，我也越来越忙。
每天忙完回家，家里总有一个喝得走路不稳的人。
有很多次，我去进货，嘱咐他不要出去喝酒，在家陪陪孩子。可等我回家，家门锁着。栋趴在家门口的水泥地上写作业。
邻居小夫妻见栋没人管，叫他去吃饭。
即便是不出去喝酒，家里也会有酒局。
长久以来，我觉得已经影响到我们母子的生活。终于那年春天协议离婚。
之前我们没告诉栋。当时的想法是，能瞒多久瞒多久。
离婚后日子还是一样，我们只是少了婚姻中的争吵和纠缠。
两个月后的某一天，栋中午回家问我：妈妈，你们离婚了？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有个亲戚去学校告诉我的。
我说，是的，我们离婚了。
栋说，你们为什么离婚？离婚是怎么回事？
我说，你看哈，离婚是这么回事。爸爸妈妈认识时打算走一条很长的路，这条路的尽头就是生命的终点。我们在路上有了你，我们三个一起走。可我们走了十多年后，爸爸总是掉队，妈妈回去拉他跟上，可他走走还是掉队。他有自己的爱好，他喜欢的妈妈不喜欢。每次拉他妈妈很辛苦，也很累。可我还得照顾你，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将来还要继续上学，工作，妈妈一边陪你，一边回头去拉爸爸，实在顾不过来。再说，即使妈妈勉强拽回爸爸，他没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他也不快乐。所以，我们分开了。先各走各的。他去做自己想做的，妈妈跟你一起走。等哪天如果他想追上来，我们再一起走。如果他觉得孤独又找到喜欢跟他一起走的人，那他也就有伴了。
这就是离婚。
栋安静地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问他，我们离婚俩月了，这俩月你觉得生活有什么变化？
他说，没感觉到什么变化。
我说，就是啊。日子还是一样的，我们还是一样爱你，对你的爱一点也没减少。
栋说，这就是离婚啊。
因为离婚后有贷款，我需要更加努力赚钱，我想让栋过上跟正常孩子一样的生活，那段时间我代理了一个小品牌化妆品。每天，栋放学我就出发了，中午出发前，我总给他留个纸条：儿子，妈妈去送货了。不用担心我，我们一起加油，我负责赚钱，你负责把我儿子照顾好。
⑧ 丢了钥匙的少年
四年级以后，栋开始拿着班里的钥匙。每天早晨和下午上学，栋都第一个跑去学校开门。
有个这份光荣的工作，栋每天热情高涨。从不迟到，早晨也从不用叫他都能起床。
有天中午，我看栋跟店员神神秘秘地翻找。我问他们找什么？他们说没事。
眼看上学时间快到了，我说你们是不是在找钥匙？
栋看瞒不住我，说是。
他说，中午回家，钥匙放口袋找不到了。
我看确实找不到了。说，不找了。
我去五金店给栋买了把新锁。跟他说，你去跟老师承认错误。把旧锁废掉，换上新的。
栋拿走新锁。傍晚回来给我写个纸条：妈妈，我以后不拿钥匙了，免得再丢了。
看完纸条，我把栋叫到眼前。让他坐下来，跟他说：栋啊，丢了钥匙没关系，谁都不是故意的。再也不拿钥匙了解决不了问题。你要继续拿，关键是，以后记得管理好东西。要细心保管。不光是钥匙，也包括其他东西。不然你看，你自己着急，还耽误同学进教室。
那以后，栋继续拿钥匙。只是，我帮他把钥匙用好看的绳子栓起来，栋每天挂在脖子上。
诸如此类的事很多。
有一天，我刚给他穿上新买的裤子，中午回家我看他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小脸紧绷着，不笑也不说话。
我说，怎么了栋？谁欺负你了？
他不说话，低头瞅脚底。
姥姥在一边说，踢足球把新裤子踢破了。
我一看，裤子膝盖处碎了。马上反应，腿一定破了！
我蹲下来给他脱下裤子，一看，膝盖破了一个大口子！口子里还有细细的沙子！
我心疼的掉下眼泪。带他去清洗、上药、包扎。
傍晚我回家，栋在我卧室写了纸条：对不起妈妈，我把裤子磕破了，还把你儿子弄伤了。以后我不踢球了。
我给他回复：裤子破了没关系。把我儿子伤到我很心疼。男孩子喜欢踢球非常好，只是以后要注意，尽量不受伤，伤到要及时处理伤口。
时间好快，度过小学里最后一个夏天，栋马上就要上初中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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