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氏故事——压面条

虽然河南是全国产粮大省,但河南非面食之乡,可能是由于地处中原的原因,各种文化在这里交融汇合,饮食文化也显得包容性极强,既有南方的饮食特点,也有北方的餐饮影子,既可以品尝到南方小点的温柔,也可以欣赏到北方大餐的豪情。

唯独面条对于一个河南人是情有独钟的。不管是令人垂诞三尺的炝锅面,还是占据少年美好回忆味蕾的肉丝面,都离不开那一条条宽窄一致厚薄均匀的机器压制出来的面条。

对于河南人对机器面条的钟爱,外地人是很难理解的,特别是山西人。山西素以面食之乡著称,拉面扯面刀削面名扬海内外,似乎在国内任何一个大城市里,都能找见这些面食的影子,只不过口味正宗不正宗罢了。我是半路到山西的,落户这里时已是近而立之年,然而,在家庭以及外部环境一二十年的连续熏陶下,日渐对山西的扯面依赖有加。举个例子,如果连续在外地出差,肠胃会逐渐感到不适,回到家吃上两顿妻做的手工扯面,肠胃便觉得好受。还有大家习以为常的饸饹,我对晋城的某某火锅饸饹感觉很好,以致经常呼朋唤友开车去他那里,只为吃上一碗饸饹面,喝上一碗面汤。

我的老家对面食没有那么多的深耕细挖,仅是一根面条延伸出来的各个品种,给人一种万变不离其宗的感觉。但是就是这些万变不离其宗的面食,一锅飘着油花的汤锅里,撒上几片青菜叶,一把挂面,伴随着翻滚的青菜和白面,香味由远而近扑鼻而来,那种从内心里的渴望是发自内心的。很多对炝锅面肉丝面美好的遐想就是在那个天天吃不饱饭饿肚子的年代植入下了深深地烙印,及至以后长大,远离故土,每每回家,若有单独在外吃饭的机会,定然不会忘了去吃上一碗那些年留在脑海里的美好。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时我十岁左右,平氏街南头总共有两家有压面条机的,一家姓阮的,一家姓简的。姓阮的靠近南边,姓简的稍往后一点,两家相距不远,约50米远。姓阮的和我们是一个队,姓简家不和我们一个队,其中一个孩子多年后成了我的同学,也成了我的好朋友,两家都在平氏街南头的路西一侧。

那时压面条,要首先在家把白面和成面熏儿(音),就是很细小的颗粒状。面熏儿不可水份太多,要不然就成了大疙瘩,不但别人笑话你不会和面熏儿,而且还会浪费面补(音),就是在压面条过程中为了不让面片粘连而撒在面片上的面粉。面熏儿也不可以太干,那样不但压面条的人费劲,而且不成块。在家和好面熏儿后,就要端着面盆一路从家里走,经过寨桥,走进寨里。一般会选择姓阮的那一家,我想这里面大致有两个原因:一是大家都是一个队里的;二是端着个面盆从人家门口经过,而去后边那一家姓简的,大家脸面过不去。想想应该后一种理由更多一点,但是也有去姓简的一家的,比如在姓阮的一家人太多的时候,或者其他原因,反正我是去过的。

压面条的都是本村上的,大家都是认识的,大人们有说有笑的有序的排着队,偶尔也会有家庭白面紧张,会弄豆面,豆面有股豆腥味的,能闻到,常会遭别人的奚落。轮到哪个人,那人就会把面盆递过去,东家把面盆里的面熏儿倒在压面机上面的进口处,然后调闸,然后这个人就开始缓慢摇动轮盘带动压面机齿轮转动。我那时人小力薄,须用双手屏主气息全力摇转,一轮下来,已是气喘吁吁。面熏儿变成面条要经过好几轮,这样压出来的面条才劲道,东家不停地变更闸的松紧,不停地整理机器里出来的面片,不停地撒面补。那时白面紧张,东家撒的面补有时撒的多了或者撒到机器里面,也会遭到别人暗地里的吐槽的。面熏儿最终变成了面条,气喘吁吁的压面条人从口袋里摸出二分钱交给东家,二分钱是当时的一种行情基准价钱,如若压的多,二分钱是不行的,东家是不高兴的,那就要再加一分钱。

后来,随着农村家庭经济条件的好转,慢慢开始有家庭购买压面条机,渐渐端着面盆花钱去压面条就少多了,再后来,每家每户也都有了自己的压面条机,在自己家里不论何时都能压出自己喜欢的宽的窄的厚的薄的面条,中午吃上捞面条或者蒸面条,夏天吃上凉面条,晚上喝碗汤面条或者浆面条(我们当地对晚上吃饭统称喝汤),总之,每天都离不开面条。

在那段艰难的岁月里,挣钱花钱都是以“分”为单位计算的日子里,生活的实质内涵远远超过了生活本质。生活就像一部大戏,前面的下场后面的跟进一直演下去;生活也像浩瀚的天空,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在前进;生活也像一场心灵的旅途,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前行... ....

      【良子编后记:此篇文章写出后,在网上找了很多照片,但总感觉和自己想象的有差距,后来自己想这种差距,应该是乡愁在作祟。遂通过微信群想让老家的人拍几张照片,文坡兄获悉后立马联系其母亲,让良子感动的是,文坡兄的母亲在得知事情原委后,在已经吃了晚饭的情况下,又重新和面熏(音)压了一遍面条。需要特别提出的是,为了拍的清晰一些,文坡兄的儿子打灯照明,女儿负责拍摄。写下这段话,以表示对文坡兄一家的感谢!】

良子提示以下内容也很重要——

       本文图片及视频均由文坡兄友情提供,在此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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