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辉斌:家庭婚姻系列(之十) 激情后的“涩果”
家庭婚姻系列
(之十)
激情后的“涩果”
邹辉斌
激情如流弹,命中目标,后果不堪设想。
——题记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湘中昭阳,兴商强县,商贾云集,繁华祥和,歌舞升平。
三哥英俊,一米八零的个子,风度翩翩,出生在昭阳侯的故乡。
三哥自幼聪慧,腿勤嘴甜,七十年代初,高中毕业,在家务农,与乡村教师雅结婚,一年后女儿出生,日子温馨。
三哥三代单传,家族的传承人,是孝子。父母年老,盼孙心切,可雅肚子不争气,又添一凤。计划生育,雅乡村教师,体面的职业,不敢越红线一步。盼孙之事,成了公婆的心病。
昭阳侯在县城之郊,昭阳人有经商的传统,中南地区商品集散地在昭阳商贸城,三哥加入了经商的队伍,干起了个体户。
几年下来,凭着三哥的机智,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腰缠万贯,成了小有名气的老板。九十年代,国企倒闭潮,库存物资积压,谁寻到了积压物,谁就发了横材。
古都西安,大唐中心,秦腔高亢,蓝花花贤淑。三哥踏上了这块黄土高地,在游历了兵马甬之后,又入华清池泡了温泉。三哥点燃一支大中华,闭上双眼,腾云驾雾,享受小憩。三哥优雅的姿态,三块腹肌,性感的肢体,吸引了同池泡温泉的妮,双方有了接触。
妮,青春靓丽,国棉库管员,为不能足额发放工资而发愁。妮掌管库存物资,三哥得知国棉有大量库存物资无销路时,两眼发光,三哥在妮的帮助下与国棉做了几单生意,给企业解了燃眉之急。三哥与国棉签了合同,上百万的货物由其分批拿走。
三哥卡车提货,潇洒数钞票,大老板风格。三哥尚缺少部分资金,他告知妮,货款尚未全部收回,请妮关照。三哥倔强刚毅的脸,含情脉脉的眼,标准湘中汉子,赢得了妮的信任。妮在国棉只收了一半货款时,将货全部发给三哥。
三哥迅速以高出三倍的价格倒卖给小客户,赊来的货,赊价出售,争取货款早日回笼。
妮催讨三哥货款,三哥一时无力收回,国棉停了妮的工,要妮到湘中找三哥收回款,才能回国棉,妮成了驻商贸城收款的流浪女。
三哥每天收摊后,把妮领回家,雅对妮产生了怜惜之心,责怪三哥贪心太大,害了妮。妮对雅的为人,表示敬佩。三哥解释,商场如战场,有了好的商机,怎能放过呢?赚钱是商人的天性,现只是货款回笼慢一点,国棉也太多心了,不近人情。请妮放心,半年内一定收回货款,三哥变牛做马,也要还清国棉的款。
妮对三哥的话深信不疑,这段时间,三哥早出晚归,走南上北,象这样的汉子,是她心中的偶像。她相信三哥的能力,更相信三哥的人品。
白驹过隙,一晃到了春天,三哥带妮到南方收款,对妮体贴入微,以小妹相称。妮,苦命的孩子,父亲早亡,随母下堂,继父凶暴,从小缺少父爱,接母亲的班到国棉工作。现二十好几,仍孑然一身。
九十年代,社会大变革,解放思想,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在西北生活的妮,感受了南方的开放,特别是三哥的拼搏精神,吸引了她。她默默地想,要找一个象三哥这样的人做为自已的伴侣。女人一旦有了偶像,就滋生崇拜,特别是未婚的,就不能自拨。
三哥在羊城收到了一笔可观的货款,交给了妮,夜已深,他们向宾馆走去,突然一个飞车党,一把抓住妮的背包,将妮拖倒在地,欲夺现金。妮呼唤三哥,三哥冲上去,凭着强健的体魄,将飞车党掀翻在地,夺回背包,保住了钱,飞车党逃走。
妮,魂飞魄散,扑进三哥怀里,一对小白兔齐压在三哥的胸肌上,心跳加速,双脸通红。妮被三哥的勇猛而感动,被征服,更拉近了距离。那晚,他们偷食了禁果。
偶然的抢夺,把三哥与妮连到一起,更为偶然的是,妮有了呕吐,怀上了身孕。妮告知三哥,三哥如五雷轰顶,他向妮忏悔,对不起妮,对不起雅,对不起二个女儿,要妮把胎儿打掉。
秦女多情,秦女更重情。
妮二十好儿,因收不回货款,已被国棉下岗。她遇上三哥,是偶然,遇到抢夺更偶然,怀上身孕,更是上天的偶然安排。既然上天给了女人生儿育女的权利,她要保留胎儿。
妮将想法告诉三哥,三哥愕然,这怎么能行呢?三哥把此事告诉了父母,请求父母作妮的工作,了却此事。
父母掐指一算,走到堂上,寻问祖先,是龙孙就圣卦庇佑。父亲打出双卦,圣卦,龙孙也,大喜。
父母告知三哥,即然天赐我家龙孙,把妮接回家,视为儿媳,为避免家庭矛盾,暂安置在三哥的妹妹家。三哥是个孝子,无后为大,顺是最大的孝。
妮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取名秦岭,暂由三哥妹妹带养。三哥传承了香火,了却了父母的心愿,可难已向雅交待清楚。
三哥将妮安置在昭阳城内,过起了隐居生活,妮隔三差五到乡下看望秦岭。三哥脚踏两只船,左右逢源。
又是一个周未,三哥来到妮的住处,妮依偎在三哥的怀里问道:“你是独子,怎么又叫三哥了呢?”三哥嘿嘿地笑道:“我小时候比较玩皮,湘中对玩皮的小孩叫三粒,三粒就是那里多一粒,跳皮,后来长大了,就尊称我为三哥。”妮坏坏的笑笑:“难怪你那么历害,讨女人喜欢。”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秦岭到了接受学前教育的年龄。
三哥已到天命之年,回想一生,年轻时在外拼搏,创了家业,妻子雅将两个女儿拉扯大,对他体贴入微,有了温馨的家。雅曾对他讲,未能给家里传承香火,深感内疚。三哥解释,计划生育,无儿的家庭多着呢。雅深爱着三哥,雅是一个讲体面的人,为人师表,常对三哥讲,不要在外做出出格的事,丟人现眼。
夜深人静,三哥独处时,便想到了妮,如果当年不是自已贪财心切,妮不会来到昭阳,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如果当时自已心狠一点,不做孝子,坚持把秦岭拿掉,妮就不会出现这种结局。妮是那种有天然母性的人,她未向自已提出何任要求,没有要他离婚,也没有要他财物。每每想着这些,他夜不能寐。感觉日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受到良心的责备。事到如今,三哥已没有权利决定自已的婚姻,他要妮做出选择。
妮已三十出头,她把处女之身献给了三哥,她跟了三哥多年,这就是命运。她不冤恨三哥,孩子是她自已生下的,她爱秦岭,自已从小没有父亲,她希望秦岭有个完整的家,幸福的童年,接受良好的教育,不像她从小寄人篱下。但她无权要求三哥离婚,雅是那么通情达理,善良,她怎能拆散她人家庭,受到社会指责呢?妮不知怎么处理好,她只能听之任之,顺从命运安排。
妮越是宽容,三哥良心越是受到深深的刺痛,他要果断结束这断感情,才能对得住妮。他主动不见妮,禁锢自已,每天心事重重,精神恍惚,寝食不安,三哥夜里梦中惊叫,惊醒了雅,三哥默默地流着泪。雅惊惶,抱住三哥,摇着他的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把她讲出来吧,我什么都能接受。”
三哥被雅的忠诚感动,竹筒倒豆子,他闭上双眼,任凭雅发落。良久,雅咬着嘴唇,谈谈地说:“妮是个苦命的女人,秦岭不能跟着受罪,也该接受教育了,接回家吧。”
秦岭有了归宿,了却了妮的牵挂,妮的躁动之心安静了下来。妮觉得雅胸怀宽广,她在雅的面前显得渺小,她不能再做有损雅的事。那年秋天,秦岭入了学前班,妮偷偷到学校看望了秦岭,留一封信要老师转交雅,含着泪花,悄悄地离开了昭阳。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又是十余年,三哥成了三老哥,在乡村砌了洋楼,日子安逸。秦岭学业优秀,长像秀气,极象妈妈。三哥每每看着这些,心中隐隐作痛,秦岭已记不起自已的亲生妈妈了,他视雅为自已的妈妈。三哥对雅心存感激,使秦岭能健康成长。
秦岭即将升入大学,可他还不知自已的身世。三哥想告知秦岭,他还有一个亲妈,但觉得还不是时候,三哥这些年也不知妮生活得怎样。人过了耳顺,但三哥却不能顺耳顺心,天长日久,三哥忧虑成疾。妹妹看望哥哥,知道哥哥的心事,便告知多年的秘密,妮每年都要打听秦岭和哥哥。
三哥无奈而忧伤地叹息一声。
一个黄昏的傍晚,妹妹陪三哥到桐江河边散步,桥傍的亭中站着一位中年妇女,三哥双眼一亮,冲上去抓住妮 。妮淡淡而哀伤地笑了笑。
“你过得好吗?”
妮点点头。
“想见秦岭了吗?”
妮点头,然后又摇头。
“你成家了吗?”
妮没有表情,三哥一脸愕然。
他们在亭中坐下,妮经受岁月的沧桑,已显出疲惫,脸色苍白,但仍透出活力。三哥已双鬓花白,可仍有当年的英俊。
相见无言,两人就这么拉开距离静坐,往事如浪冲击着他们心的河床。妹妹何时离开谁也不知,时间如桐江之水缓缓前走,四周已是静谧如水。
这时,一个年轻而略显嘶哑的声音在三哥耳边响起:“爸,我来了。”
三哥抬头一看,是秦岭,是他与妮的儿子。在秦岭身后数十米处默默立着一个女人,在淡淡的月下,那女人如天使般笑着,那是雅。
三哥看看秦岭,瞧瞧身边的妮,再望望远处的雅,两行清泪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