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197）激情杀人谁意杀人

读通鉴（197）坏得让人叹息

解读：灵帝时代史家记下的每一个字都是叹息和血泪。

建宁三年庚戌，公元170年

春，三月，丙寅晦，日有食之。

征段颎还京师，拜侍中。段颎在边十余年，未尝一日蓐寝，与将士同甘苦，故皆乐为死战，所向有功。

夏，四月，太尉郭禧罢；以太中大夫闻人袭为太尉。

秋，七月，司空刘嚣罢；八月，以大鸿胪梁国桥玄为司空。

九月，执金吾董宠坐矫永乐太后属请，下狱死。

冬，郁林太守谷永以恩信招降乌浒人十余万，皆内属，受冠带，开置七县。

凉州刺史扶风人孟佗派遣从事任涉带领敦煌兵五百人，与戊己司马曹宽、西域长史张宴率焉耆、龟兹、车师前、后部，合三万余人征讨疏勒，进攻桢中城，四十余日不能下，引去。其后疏勒王连相杀害，朝廷亦不能复治。当初，中常侍张让有监奴，典任家事，威形喧赫。孟佗资产饶赡，与监奴朋结，倾竭馈问，无所遗爱。监奴特别感动，问其想要什么。

孟佗说："我希望汝曹为我一拜耳！"时宾客求谒张让的人，马车经常数百千两，韦佗到张让门前，后至，不得进，监奴于是率诸仓头迎拜于路，于是共舆车入门，宾客全都大惊，谓孟佗结交于张让，皆争以珍玩贿赂他。孟佗分以遗张让，张让大喜，于是任命孟佗为凉州刺史。

注：这一年，值得资治通鉴记录的是一个拍马屁大师如何成为凉州刺史，并且丢了西域的事，国家到了这个阶段，皇帝只不过是摆设，这些宦官尝到权力的滋味，弄权的快乐是天底下最大的快乐，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宦官，玩弄国器全然不管其后果的。

建宁四年辛亥，公元171年

春，正月，甲子，皇帝加元服（16岁），赦天下，唯党人不赦。

注：党人得权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这些弄权的太监，所以太监防这些人职防水火。

二月，癸卯，地震。

三月，辛酉朔，日有食之。

太尉闻人袭免；以太仆汝南李咸为太尉。

大疫。（流行病，传染病）

司徒许训免；以司空桥玄为司徒；夏，四月，以太常南阳来艳为司空。秋，七月，司空来艳免。

癸丑，立贵人宋氏为皇后，后，执金吾宋酆之女也。

司徒桥玄免；以太常南阳宗俱为司空，前司空许栩为司徒。

皇帝以窦太后有援立之功，冬，十月，戊子朔，率群臣朝太后于南宫，亲馈上寿。黄门令董萌因此数为太后诉冤，皇帝深为采纳，供养资奉，有加于前。曹节、王甫疾恨，诬董萌以谤讪永乐宫，下狱死。

鲜卑寇并州。

注：皇帝加元服，也没有什么用，因为权力并不在他的手上，皇帝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隐忍，等待时机。一条就是放肆玩乐与太监们同生共死。灵帝估计前面想要选择隐忍而待时机，但宦官们把这个苗头果断给断了。

孝灵皇帝上之下熹平元年壬子，公元172年

春，正月，车驾上原陵。司徒掾陈留蔡邕说："臣听闻古不墓祭。朝廷有上陵之礼，始谓可损；今见威仪，察其本意，才知孝明皇帝至孝恻隐，不易夺也。礼有烦而不可省略，就是这个意思。"

三月，壬戌，太傅胡广薨，年八十二。胡广周流四公，三十余年，历事六帝，礼任极优，罢免未尝满岁，辄复升进。所辟多天下名士，与故吏陈蕃、李咸并为三司。练达故事，明解朝章，故京师谚曰："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然温柔谨悫，常逊言恭色以取媚于时，无忠直之风，天下人以此看不起他。

注：经过李膺、范滂这些人的努力，天下建立了一个新的评价体系，有点像今天标普或者大公国际这一类的机构。他们对一个人的评价影响也极大，太监杀掉了这批人，反而更加成为民间英雄式的人物。

胡广这个人是个乡愿，孔子说的，德之贼！偷德而享乐，但比起张俭那种人最可恨可恶，胡广至少是救人，不害人，他不过是墙头草，附和权贵。

五月，己巳，赦天下，改元。

长乐太仆侯览坐专权骄奢，策收印绶，自杀。

六月，京师大水。

窦太后母卒于比景，太后忧思感疾，癸巳，崩于云台。宦者积怨窦氏，以衣车载太后尸置城南市舍，数日，曹节、王甫欲用贵人礼殡。

皇帝说："太后亲立朕躬，统承大业，岂宜以贵人终乎！"于是发丧成礼。

曹节等人欲别葬太后，而以冯贵人配祔。下诏公卿大会朝堂，令中常侍赵忠监议。太尉李咸这时有病，扶舆而起，捣椒自随，对妻子说："若皇太后不得配食桓帝，我不生还矣！"既议，坐者数百人，各自瞻望良久，莫肯先言。

赵忠说："议当时定！"

廷尉陈球说："皇太后以盛德良家，母临天下，宜配先帝，是无所疑。"

赵忠笑而言："陈廷尉宜便操笔。"

陈球即下议说："皇太后自在椒房，有聪明母仪之德；遭时不造，援立圣明承继宗庙，功烈至重。先帝晏驾，因遇大狱，迁居空宫，不幸早世，家虽获罪，事非太后，今若别葬，诚失天下之望。且冯贵人冢尝被发掘，骸骨暴露，与贼并尸，魂灵污染，且无功于国，何宜上配至尊！"

赵忠看了陈球议，作色俯仰，蚩笑陈球说："陈廷尉建此议甚健！"

陈球说："陈蕃、窦武既冤，皇太后无故幽闭，臣常痛心，天下愤叹！今日言之，退而受罪，宿昔之愿也！"

李咸说："臣本谓宜尔，诚与意合。"于是公卿以下皆从陈球所议。

曹节、王甫犹争，以为："梁后家犯恶逆，别葬懿陵，武帝黜废卫后，而以李夫人配食，今窦氏罪深，岂得合葬先帝！"

李咸再次上疏说："臣伏惟章德窦后虐害恭怀，安思阎后家犯恶逆，而和帝无异葬之议，顺朝无贬降之文。至于卫后，孝武皇帝身所废弃，不可以为比。今长乐太后尊号在身，亲尝称制，且援立圣明，光隆皇祚。太后以陛下为子，陛下岂得不以太后为母！子无黜母，臣无贬君，宜合葬宣陵，一如旧制。"皇帝看过奏章，听从。

秋，七月，甲寅，葬桓思皇后于宣陵。

有人书朱雀阙，言："天下大乱，曹节、王甫幽杀太后，公卿皆尸禄，无忠言者。"

注：这就是无头公案，一旦引发天下言论，皇帝也会受影响。是不是曹节他们所杀，史家不敢记，所以借这个事留下一个线索，窦太后大概率是太监所害，因为窦太后一天不死，皇帝就有机会选择和精英联合，投奔另一个阵营，太监如果杀害皇帝，太后还在，只要她冲过来掌控皇帝印绶，天下的事就很难说。

汉灵帝是没有必要对付窦太后，因为汉灵帝自己都处于太监的监控之下，言行上要很小心，太监有很多手段可以害死他的。但是窦太后活着反而会是他的背书。曹节等人应该无时不刻想着要除掉太后。

下诏司隶校尉刘猛逐捕，十日一会。刘猛认为诽书言直，不肯急捕。月余，主名不立；刘猛坐左转为谏议大夫，以御史中丞段颎代替。段颎于是四出逐捕，等太学游生抓进监狱的有千余人。曹节等人又命段颎以其它事弹奏刘猛，被罚去做苦力。

当初，司隶校尉王寓依倚宦官，求荐于太常张奂，张奂拒绝，王寓于诬陷张奂以党罪禁锢。张奂曾与段颎争击羌叛，有一些矛盾，段颎任司隶，想要逐张奂归敦煌而除掉；张奂奏记哀请于段颎，才得免。

最初，魏郡李暠为司隶校尉，以旧怨杀扶风苏谦；苏谦的儿子苏不韦瘗而不葬，变姓名，结客报仇。李暠迁大司农，苏不韦藏匿于谕廥中，凿地旁达李暠之寝室，杀其妾并小儿。李暠大惧，以板藉地，一晚上九徙。又掘李暠父冢，断取其头，标之于市。李暠求捕不获，愤恚，呕血死。

苏不韦遇赦还家，才葬父行丧。张奂一向睦于苏氏，而段颎与李暠相善，段颎辟苏不韦为司隶从事，苏不韦畏惧，称病不到。段颎大怒，派从事张贤就家杀掉苏不韦，先以鸩与张贤父亲说："若张贤抓不到苏不韦，便可饮此！"张贤于是收捕苏不韦，并其一门六十余人，尽诛杀。

注：一个人投奔一个势力集团，能力越强危害就越大，段颎这个人能力强，手段凶狠，杀人如麻。当他手里有权力，如果不干好事，那么坏事就免不了。

渤海王悝之贬癭陶也，因中常侍王甫求复国，许谢钱五千万；既而桓帝遗诏复悝国，悝知非甫功，不肯还谢钱。中常侍郑飒、中黄门董腾数与悝交通，甫密司察以告段颎。冬，十月，收飒送北寺狱，使尚书令廉忠诬奏"飒等谋迎立悝，大逆不道"，遂诏冀州刺史收悝考实，迫责悝，令自杀；妃妾十一人、子女七十人、伎女二十四人皆死狱中，傅、相以下悉伏诛。甫等十二人皆以功封列侯。

十一月，会稽妖贼许生起句章，自称阳明皇帝，众以万数；遣扬州刺史臧旻、丹杨太守陈寅讨之。

十二月，司徒许栩罢，以大鸿胪袁隗为司徒。

鲜卑寇并州。

是岁，单于车儿死，子屠特若尸逐就单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