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散文推荐」康舒|婆婆的蒸馍
作者简介
康舒,山西省古交市人,中国农业银行职员。热爱文学,喜欢写作,希望用文字带给您美和力量。
婆婆婆的蒸馍
早上或者晚上,熬半锅稀饭,热几个馍,顺便放入带皮的鸡蛋蒸熟,炒一个土豆丝或者生菜,再就点咸菜,一顿饭便有了着落。
对于匆匆忙忙的上班族,这样的饭省时省力,补充了能量,添加了营养,可以让人元气满满的投入一天的繁忙中去。
这白白胖胖的馍,是婆婆的爱,整整一周,这爱萦绕在我们的三餐之间,暖心暖胃,慰藉疲惫的身心。
婆婆说,馍,有它自己的故事。
婆婆的童年,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那时候的人,吃糠咽菜,吃的最多的是玉米窝窝头,小孩子总难以下咽,却还经常吃不饱,挨饿是家常便饭。白馍,是他们做梦都想吃到的东西,他们总是盼着过年,因为每到过年,可以吃到他们心心念念的白馍。
快到年关,家里总算见到了一点白面,大人包完饺子,省下一点面,蒸几个馍,分给家里的小孩子。婆婆把她分到的三个馍进行了分别对待,一个放到火沿上烤干,烤的过程中,必须保证恰当的火候,同时,还要认认真真的翻来翻去,让馍均匀受热,这样才能保证烤出的馍酥脆可口,不焦不软。另外一个,用绳子串起来,挂到房梁上,等待自然风干,这风干的过程中,馍可以保存好几天。最后一个,婆婆忍住口水,送给了她眼睛瞎了的奶奶。
瞎眼的奶奶,眼神黯淡,心灵却如瓦片一般通透亮堂,她会一个劲的推托说,“不饿不饿,孩子你吃”。然而,她因为牙齿掉落变得口齿不清,听起来便成了“馍馍,还吃”。婆婆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喊着跟她说“没馍啦”。
馍,是爱,在那些饥寒交迫的年岁里,因为有了对馍的向往和期待,人们坚强的活了下来。
后来,生活条件渐渐好转,能吃起白面以后,婆婆就爱上了吃馍。
与其说婆婆爱上了吃馍,倒不如说婆婆爱上的是蒸馍。
蒸馍的第一步是发面,也不用刻意安排,还没煮的面条,眼看着吃不了,就揉成一团,拿保鲜袋装起来,过几天,面就发了。以这少许的发面做引子,就可以和面蒸馍了。
面,要经过反复的揉搓,一点一点去掉面块,变得劲道、细软、绵滑,直到浑然一体,面的细小的颗粒之间再无任何罅隙,彼此融合,成为以团为单位的个体。
然后,再把一团的面揪成若干小团,这小团再经过揉搓,压挤,变成一个个可爱的白馍。
馍,要在密闭的笼屉里,被蒸汽烫,经过高温反反复复的蒸腾,馍忍着疼痛,熬了一分,还有一分,再坚持一分,再忍耐一分,渐渐的水分少了,面胀了,变圆变胖,馍打开心扉,由衷的在心上绽开几道缝,人称“开花馍馍”。
这开花的馍,是好馍,也是历经磨难,凤凰涅槃的馍。
蒸馍的婆婆,无比专注,每一道工序都不马虎,每一个动作都要到位,就像工匠埋头打磨喜欢的石器,也像农人用心侍弄田间的庄稼。那时那刻,婆婆和馍,融为了一体。
多年以后,婆婆因为腰椎肩盘突出,在床上一躺就是半年。
多年以后,公公因为胃口出血,在医院辗转,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
不能蒸馍的岁月里,婆婆靠着对馍的记忆,以馍的精神,熬过了难熬的一日一日,忍过了痛苦的岁岁年年。
馍,汉族传统面食,是把面粉加水调匀,发酵后蒸熟而成的食品,成品外形多为半球形。本义,甘肃或陕甘宁地区的馒头。
馍,mÓ, 形声。字从食从莫,莫亦声。“莫”指“夕阳西下”,转义指“太阳隐没的地方”。“食”与“莫”联合起来表示“太阳隐没地方的食物”。中国古人认为的太阳下沉地点在甘肃,所以《尧典》里说帝尧派遣皇家天文官“羲和四子”之一的“和仲”居住在甘肃,负责每天礼送太阳下山。“太阳下山”就是“莫”。“太阳下山的地方”就是甘肃。因此,甘肃的馒头,或者陕甘宁地区的馒头,就是“馍”。
为了让馍变得更加营养丰富、美味可口,勤劳智慧的人民对馍进行了改良,于是,又诞生了一批以馍为中心的美食,肉夹馍,荷叶饼、小笼包等就青出于蓝,锅盔、烙饼、花卷也是不甘居后,他们与馍一起,构成了丰富多彩的中华美食。
生于我泱泱大中华,何其幸哉!不仅有馍可食,也有选择食用更加丰盛可口饭菜的机会。民以食为先,肚子饱了,经济好了,精神文明也会更加开放、现代、包容、和谐。
多年以后,我渐渐理解,馍,以饭字旁为偏旁,意味着有馍才能成饭,有馍才能不饿,有馍才是昌盛富饶。
责任编辑:杨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