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李国庆|| 父亲，你好吗？（散文）

 父亲，你好吗？

作者：李国庆

    主编：非   鱼

       如果可以以倒叙的方式还他一条鲜活的生命，那么故事会有这般美妙跌宕的梗概：三十七年前那个星光灿烂的仲夏之夜，美丽的萤火虫在清新的空气里忙碌穿梭，田野里此起彼伏的蛙鸣是那般的悦耳动听，阵阵习习的微风把不省人事的父亲吹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目光深邃字字铿锵抑扬顿挫：多么惬意的午觉啊！快把凉透的大麦粥端来，要大盆子，再端上一大海碗豇豆炒茄子，多放点盐，饿死我啦！  

       顷刻之间，那间破败的徒有四壁的草屋里塞满温馨，燥热的夏夜酷暑遁逃无影……

       而那真的只是”如果”……

       1983年8月4日0:25，那个闷热难耐叫人窒息得喘不过气来的午夜一一那是怎样刻骨铭心、悲恸欲绝、天昏地暗的午夜呵一一四十三岁的父亲在病榻上被病痛残忍折磨了十个月之后，形容枯槁羸弱虚脱的他溘然离世！他累了，真的需要休息了，需要永远安静而彻底地休息！贫病交加精疲力竭的父亲再也没有勇气与多舛的命运抗争，再也无法走完那漫漫而扑朔的不知可否的前行之路了。他深知抗争也是徒然。也许唯有”休息”才是他最好的选择与最终的归宿！虽然他留恋这个缤纷而残酷的世界；虽然他依恋这个世界上在他有限而短暂的生命里所熟知的一切欢乐与不幸；虽然他不忍抛弃年轻勤劳的妻子，割舍年幼无知的儿女……

       即便如此，他依然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一一那么决绝果敢，那么干净利索，那么义无反顾，那么无怨无悔！他自私地把无尽的伤痛丢给了活着的生不如死的我们，让我们舐血前行，艰难前行！而对于我懦弱忠厚、善良谦卑、有着稻草人一般温软柔弱心肠的父亲来说，这个世界除了无尽的贫穷无边的苦难无比的抑郁无情的病痛给予他柔弱生命的无情摧残与炙烤，并无太多值得他真正留恋与深深牵挂的！虽然他曾经那么强烈地深爱他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虽然他年轻滚烫的生命里也曾有过火一般急遽闪耀的激情与花一般绚丽多姿的憧憬；虽然他是那样的渇望上苍如若开眼可以拯救他卑微如草芥的生命，脆弱如枯枝般濒临绝地不堪一击的生命，平凡的甚至于平庸的生命！……

        而那真的只是”虽然”……

       他终究是走了，带着满腔的愤懑与凄惶的忧伤，独自一人去到了孤寂空旷孤苦无依阴冷冰凉的天国：茫茫的没有爱也许也没有恨，没有疾病也许也没有贫困与痛苦，没有温暖也许更没有欢乐微笑与泪水的天国。

       父亲的印象永远定格在我少年朦胧的记忆里且依稀模糊开来，使我再也无法清晰还原他忠厚善良温存谦卑乃至高大伟岸正气浩然的形象。父亲愈行愈远，在天国的某个旮旯飘忽不定地游荡：此刻也许正在殷殷地凝视着苍茫大地上为生存而劳碌挣扎的我们以及他抱憾终身的未曾谋面无缘认识的他一脉相承的可爱聪颖的孙辈们……也许我善良的有着稻草人一般温软心肠的父亲正竭尽所能地用他单薄的肩膀微弱的力量渺小的身体深沉的智慧全力庇佑着我们，给我们阳光雨露般的恩泽，给我们如沐春风般的温情，给我们健康快乐和睦幸福、以及无穷尽的生活的勇气信心与力量，教我们始终做一个品行端正自食其力的普通人!

       我善良而早逝的我深爱着的父亲呵！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何其的悲怆与哀伤、悲恸与无奈！

       远在天国的父亲，你好吗？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李国庆，江苏常州人，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