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场人家（五十四）

串场人家（五十四） 

作  者：乔 永 星

图  片：选自网络

吕芳继续说:“听人说，队里的董家姑娘二凤子，心里一直有你。你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还有人说，你在放假期间，就一直缠着你。左一个三哥，右一个三哥。起初我不信，心想二凤子刚满二十，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人前人后的紧跟一年龄相当的未婚青年。现在看来，不仅属实，且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处。

“昨日上午，二凤特来找我，指名道姓，要我归还你送我的桑树扁担，说什么那是她与三哥的定情之物。一定得归还于她。我被弄得莫名其妙，明明是你因扁担太硬而怕伤了我的肩膀，而将自己的扁担送我挑水用的，日后，我也一定会还你。而二凤子不仅听不进我的解释，还振振有词，说什么扁担两头有她刀刻的鸟儿。我正感奇怪，她却跑到屋里，拿了扁担，指着两头，要我认上一认。

“我无言以对，没想到二凤竟声泪俱下，我当时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她为何如此伤心，悲悲切切。大致是说，她与你自小一路走来，三哥早就在她心中扎根，从未有过任何犹豫和动摇。这辈子为三哥生，为三哥死，为三哥赴汤蹈火，做牛做马，也无怨无悔。谁夺走我的三哥，我就和她没完没了，即使以性命相拼，也在所不惜。当她拿着扁担，号淘大哭而去时，我愣在原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田埂尽头。

“我在想，二凤子对你的情感，对你的爱，虽说自私排它，但十分执着不渝。大有今生非你不嫁之宏誓大愿。对于二凤子其人，我不甚了解，平时听人说，二凤子出身贫苦，父母生了她三姐妹。大花是大姐，已嫁了本队的二子，即你的堂兄。据说二子虽没什么文化，人很勤快，忠厚老实，娶了大花之后，仍一如既往，虽是未婚先孕，但二子有担当，不推责。二人一路走来，虽平淡如水，但还是幸福互爱的一对。也可能是血浓于水吧，二凤常为姐姐大花带宝宝，管吃管睡，视如己出一样。姊妹三个，大姐出门，母亲常年有病。艰苦困难的境遇，把二凤子逼到了生活舞台的中央。里里外外，粗的细的，重的轻的，一手承担。少女的肩，豆蔻的年，却撑起了董家的一爿天。

“二凤子不怨天，不尤人，以为生来，人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吃苦受罪的。因此上，做公家的活也好，家里的事也罢，总是兢兢业业，一声不吭地把事做好。人说姑娘是水做的，这话有听头。二凤子一年到头，脂粉不施，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褐衣。却是细皮嫩肉，唇红齿白。浑身散发着青春活力。唯一不足的是文化低些。但这个责任，不应由二凤子来承担，据说辍学时，二凤子是搬着个小凳，一路走一路哭着回家的。命运待其不公。给了她如泰山的压力，不容她有任何喘息之机。”

冯明惊讶于吕芳的话，冯明不知，吕芳何以对二凤了解得如此透彻明了。出乎冯明意料之外，冯无以为对，性格使然。

我认可吕芳所言。并坦承道：“在认识你之前，确实很喜欢二凤子，不仅是她具清水芙蓉之美，不雕不饰之貌。具农村女孩的清纯可爱，兼有一颗善良的心，能耐常人所不能耐，忍他人所不能忍。她爱父母，爱姐姐大花和妹妹三子，自大花出门以后，她自然而然挑起了家庭重担。直至现在，我依然如喜欢自己的妹子一样，喜欢她，爱她，甚至择些时日有娶她为妻的欲望。二人抛弃一切不切实际的奢求，平平安安的成家立业，娶她生子，然后共同抚养之，培养他们成人，让他们继承、发扬、光大我的未竞之业。二人守着这片贫瘠但深情的土地，日出而二人出工，日落而双双荷锄，粗布衣，菜饭饱。最大的愿望，也是最艰巨的任务，就是为后代建一不仅能遮风挡雨，且舒适安乐的暖巢。让我们因防漏防雨而提心吊胆的日子一去而不复返。要尽己所能，培养督促他们好好读书，以知识报效家乡，报效父母。度此一生，如此而已。

“自认识你以来，你的与生倶来的典雅的气质，好学不倦，穷追不舍的钻研精神，深深地打动了我，感化了我。尤其是你对当前和今后形势的发展趋势的展望，振撼了我，使我重新燃起了对前景的希冀和对投身社会和改造社会的决心和勇气。社会前进的潮流，不可阻挡。知识永远不会过时，永远是推进社会发展的强大动力。”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乔永星，1949年出生在上海，10岁随母亲下放回到盐城新兴公社。1966年盐城中学初中毕业回到农村，在农村生活二十余年后，随知青妻子返城。喜欢写些散文，小说之类，大多是农村生活题材。已完成《串场河畔》、《串场故事》两部系列小说和《学书》中篇小说以及几十篇短篇小说。累计近七十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