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兵伐谋!沂水城上演'攻心计',伪军家属喊话招降:俺是你爹

1938年 10月,广州、武汉失陷后,大批日军回师华北,山东日军达 10万之众。1944年初,驻山东日军仅有2.5 万余人,为抗战以来最少时期。伪军虽然数量大增,也是伪的。全年'扫荡'出动日伪军达万人者仅有一次,每次时间也多在10天以内。从1942年开始的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等多管齐下的'总力战',已经名存实亡,军事上则收缩兵力,实行重点守备。仅津浦路以东就放弃据点264处,鲁中战场仅剩沂水、蒙阴、南麻等 10 余个城镇据点。

这当然与太平洋战场和中国抗战的战局有关,更是山东军民浴血奋战打出来的小气候。

日军出动,难得不带伪军的。伏击战,通常是放过伪军,专打鬼子。把主子打趴下了,那奴才、狗不用打,有时连汪汪几声都不汪汪就跑了。

而从更广大的宏观上讲,把鬼子消灭了,伪军自然就没了,不存在了。三次讨吴战役,专门对付吴化文。一是这个东西太不是东西了,二是伪军太多了,你吴化文不是伪军中的老大吗?把这个伪老大打残废了,那些伪军就明白自己该怎么'伪'了,就更伪了。

第三次讨吴战役,吴军折损大半,八路军攻克重要据点40余处,解放村镇千余,人口30多万,控制了战略要地鲁山山区大部,打通了鲁中各区的联系,山东局面大为改观。而更重要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是明摆着已经开始局部反攻了。

首战寺岭,次战四槐树,打了就跑,绝不恋战。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打得赢也就是那么一下子,扭头就跑。如果想再来一拳头,或者一巴掌、扫堂腿什么的,可能就跑不掉了,把老本都赔进去了。

青驼寺是鲁中军区拔掉的第一个据点。小鬼子太欺负人了,把据点弄到咱们鼻子底下了,官兵瞅着来气,对根据地威胁也真大。青驼寺据点也不能说百分之百就是打下来的,而是日军见势不妙跑了,扔下不要了。可接下来写到没写到的茅茨、朱位、半程、铜井等,就是找上门去挑战了,而且屡屡成功。

比之当初的'乌合之众','老一团''老二团'已经兵强马壮,不但有了'手中炮',战斗技艺也日趋成熟,战斗、战役规模也越来越大。日军则相形见绌,兵力越来越不敷分配,那些愈显孤立的据点怎么办?等着被拔除,再损兵折将?

1944年8月,山东军区发起强大的夏季攻势,鲁中军区盯住了一个更大的目标——沂水城。1 团官兵说,这回要进城'逛逛'了。

位于鲁中地区中心地带的沂水县城沂水镇,有五条公路分别通往益都、临沂、蒙阴、博山、莒县。1939年日军占领沂水后,在这里修建军用机场,对鲁中地区进行的大小'扫荡',其指挥机关均设于此。南关驻有日军一个中队,城内伪军8个中队,由伪县长牛先元兼司令。城外还有8个据点,牛先元就跟着日本人吹嘘,说沂水城碉堡林立,固若金汤。城墙上下,城内城外,碉堡也真不少,只是八路军没有金刚钻,也不揽这瓷器活了。

第三次讨吴战役后,鲁中军区已经定好了下一步的路数。6月11日,在临朐以南攻克几处据点,切断了临(朐)沂(水)公路。接着又在蒙阴以南、费县以北地区,歼灭吴化文部一个独立旅,打破了环绕蒙山的封锁。鲁中重镇沂水已成孤城,裸露在八路军的枪口下。

8 月 15 日,自徂徕山起义后最大规模的攻坚战打响了。有老人很幽默: 我们提前'一周年',用解放沂水城欢庆日本投降。

扫清外围据点后,1团攻击北门和东门,4团攻击南门,西门是11团和2分区特务营的。机枪吼叫着,手榴弹组跟上,最前面的是梯子组。城墙下是十四五米宽深的外壕,梯子架上桥搭好,爆破组上去了,一座沂水城就被隆隆的爆炸声和硝烟围裹了。1团很快突破东门,占领城楼,沿着大街向北门发展。

八路进城了!那种恐惧到极点的不自觉就会发出的喊叫,特别疹人,也就特别有杀伤力。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的,原本就没想跑的,许多就站在那儿双手举枪过头了。

拿下伪县政府和警察局,钟鼓楼里聚集着不少伪军。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放下武器投降,发路费回家!喊一阵子,再找些伪军家属来喊。×××,俺是你娘啊,八路军说话算数,快跟俺回家过日子吧! ×××,俺是你爹,你媳妇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俺有个汉奸儿已经没脸见人了,你还想让他有个汉奸爹啊?××× 你个王八羔子,麻溜给老子滚出来!八路军仁义,看你们帮狗吃食也是条命,不然早让你们'坐飞机'了!出来 200 多人。

4团主攻目标是南关的日军。连续爆破,摧毁一些工事,围墙也被炸开一个豁口,被日军各种轻重火力死死封住。天已大亮,冲上去等于无谓伤亡,双方僵住了。

中午时分,副团长高文然眼前一亮,鬼子吃饭了,只有几个人在监视豁口。机不可失!一声令下,'猛虎下山''饿虎扑食'以及同类词语,尽可以随便用了,反正那几百米的距离就是不顾一切了。

一次战斗的胜利,一支部队从指挥员到士兵的成熟、自信,许多时候就表现在这种瞬间的决断和几分钟的一往无前了。

据说,4团冲进并占领豁口时,正在吃饭的鬼子还没来得及展开还击。解放沂水城,毙伤伪军200余人,俘伪县长兼伪军司令牛先元以下800多人。一个中队日军被全歼,其中包括 20 个活的。

沂水城枪声、手榴弹和炸药包的爆炸声搅成一团,正在新泰、蒙阴和鲁山区'扫荡'的日军 59 师团主力,赶紧分头奔来救援。19日赶到,黄花菜早凉了。进城呆了一夜,第二天走了,也不'扫荡'了,回莒县了。沂水是八路军在山东境内克复的第一座县城,没想到还来了个一石二鸟。

18日,攻城部队撤离沂水城前,将7名日军伤俘释放。有17具尸体比较完整,洗净用白布蒙上,让老百姓用担架抬送莒县。其余尸体分作5个坟墓,埋在城边,放上花圈,写了'祭文'。日军进城后看了,有的默默垂泪,有的痛哭流涕。

有人会说这是政治,是宣传战,没错,有的作品写到这里时,并不掩饰这种用意。人道呢?错了吗?

他们不知道1929 年就有了《关于战俘待遇的日内瓦公约》,有人倒是听说日军用中国战俘训练刺杀。他们知道共产党的政策,会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八不许虐待俘虏兵,不许打骂不许搜腰包'。他们憎恨这些漂洋过海来杀人的强盗,称他们是'鬼子',说他们是畜生、不是人。这个集团军的老八路,都说打鬼子特别来劲。可看着这些放下武器的鬼子,真的变成鬼了的鬼子,人心中那些原本柔软的东西就出来了,就看到人了,也是爹娘生养的人了。

诞生于孔孟之乡的这支部队,是正义之师、文明之师、仁义之师。正义之师不用说了,文明之师、仁义之师也绝不是抽象、空洞、挂在嘴皮子上的——留待后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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