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对传统武术的感悟
几十天前,我来到学校图书馆,无意中看到一丛丛让我眼花缭乱的武林秘籍,塞满了好几个书架,于是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走马观花般地扫过了这几排书架。
本着猎奇的心理,我随手抽出一本书,书本白色的表面稍稍泛黄,轻轻一抚摸,还略有沾灰后的粗糙刮手感,翻开一页,竟然是崭新的,还略有新书的气息,一看就知道这些书是久久束之高阁且无人问津。
书的页面上是一招招套路分解动作,还附有简短的文字说明,没有武侠小说的那种玄幻招法和诱人情节,我细细看来,竟不知所云,心里也全然无味,在我看来,这是本多么无聊的书啊,可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如此,这些毫无趣味的书只有接受如此般的命运安排——被一本本地罗列在犄角旮旯中吃灰,我目光扫过这一本本书,仿佛在潜意识中感到每本书都在无时无刻向我倾诉备受冷落的辛酸,但我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哀其不幸,倒是对这一本本玄之又玄的书名产生了仅有的兴趣。我犹豫着再拿出另外一本书,但欲动而止,唉!可怜啊,我现在只有换位思考,才似乎有了一点感同身受后的些许同情,哪一本书不是以传播信息和知识为生的呢?在具备这个使命的同时必定意味着被频繁地翻动,当一本书已经被肆虐得体无完肤时,便可以光荣地向世人宣告,我已经完成我的使命,而现在板上钉钉的事实就是,你们挨挨挤挤,笔笔直直地被抛弃在这里,我仿佛看出了你们心有不甘的怨言,但我能做什么呢,你们在举世浮躁,把喜新厌旧作为崇尚基调的如今,只有成为大众的弃儿,只有继续在黯淡无光的前途中继续被遗忘,直到有一天,你们彻底地被回收并被销毁,仿佛从出生直至毁灭,都无法大放异彩,向世人宣告你们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仿佛也要跟随着消逝在历史的尘迹之中。
这时,我的脑海里猛然跳出了前段时间火得一塌糊涂的马保国搞笑视频,也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些书籍所承载的传统武术的命运了,我到底是通过什么认识你的?是通过离奇的情节和夸张的想象来构思的小说,还是精心设计,巧妙安排,到处是特技以吸引眼球的功夫电影?抑或是道听途说,街谈巷议的神话故事?
唉,曾经,在我那个没有智能手机、WiFi,每天向父母要到五毛钱就很幸福的的孩提时代,虽然改革开放已经进行了二十多年,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有了点起色,但小小的城镇边缘还是娱乐匮乏,作为孩子,每天仅有的娱乐除了和邻里的孩子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东游西荡,日落归家外,就是守在家里看电视,在那纷杂万千的节目中,功夫电影时常以其特有的魅力让我们无数次心悦诚服,热血澎湃,我还发现,许多大人也是对此念念不忘,闲聊时会偶尔掐出那么个情节谈得天花乱坠,谈得宝雨缤纷,我想大多数男孩子的内心中都有一个内隐的武林,本是乳臭未干,咿呀学语的时年龄就想着仗剑天涯,快意恩仇,预设着前景的飞黄腾达。确实啊!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作为小屁孩,没有那么多行为束缚,也没有深思熟虑的远忧,这时作为一个人初生时所特有的模仿能力就会畅行无阻地表现出来,在一片深山穷谷,我抽枝为剑,甩绳为辫,在脑海里回忆电视里看到的对打桥段,顿时如打了鸡血一样,手似流星眼似电,身似游龙腿似箭,随手打出一套自认为如行云流水但实际上不堪入目的组合拳,此时的我不知天高地厚,只知手中有乾坤,胸中气如雷,然后又转入浮想联翩之中……
我忘不了年少无知时在电影上看到的那些闪转腾挪,健步如飞的精彩打斗,也忘不了铿锵有力,气吞山河的嚎叫,更忘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肠义胆……
但渐渐的我才发现,曾经的我对传统武术的认识是如此无知,同时又存在太多误解,其实传统武术远没有文学影视作品渲染的那么华丽,确切地说,你传统武术在我的印象中只是存在着浮光掠影的外在表象,唉,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现在艺术创作其实就是披着你的外衣,出于营造良好视觉和情境效果而进行的,艺术从来都可以以其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特性而对事实进行修改,于是这往往就意味着偏离真相,甚至瞎编乱造,这种在小说、影视之中屡试不爽的套路如今已经让我产生了审美疲劳,而功夫电影门槛的降低与电影质量下降的同步更让我无力吐槽,而这充其量也只是一种艺术的没落而已,而我通过这种艺术形式雾里看花一般地了解传统武术,并一度信以为真,但仔细梳理一下传统武术的发展脉络,我才发现,这更是传统武术的没落。
传统武术的基本形式诞生于那个茹毛饮血原始时代,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游戏规则下,熟习运用身体和外物,做出一系列具有攻击性并能够抵御或降服外来侵害的动作,是任何个人以及群体在遇到外来威胁时得以保全性命,并在有限的条件下抢占生存资源的必修绝技,传统武术的根芽就是人类祖先凭借智慧和勇气在与自然博弈中萌发的。
进入农业社会后,围绕以国家为中心的各种法律,制度和机构组织等初具形态,武术作为一种暴力手段,更多是统治阶级希望垄断以维持稳定的工具,正所谓“侠以武犯禁”统治者对民间武力组织也是多有监督和提防,并大力向百姓灌输类似“耕读传家久,诗书继日长”的理念,习武不是社会公认的主旋律,但只要不违背社会的公序良俗,教习武术可以作为一种少数群体的营生活,至今所流传的武林门派大多是民间个人、团体自发形成的,经过几千年发展才有了如今门派林立,特色鲜明,相互间封闭保守的态势,传统武术注重“习武先习德”,既是与儒家义理的暗相契合,又使得一种本身具有攻击性、侵略性的行为拥有了对社会的良好适应。
近代已来,在工业文明的冲击下,小农经济分崩离析,而与之赖以生存的传统武术也就此式微,这与封建社会的没落如影随形。
自此以后,生活生产条件变了,社会观念更新了,曾经如何辉煌的杀人技如今更多只是流于套路式表演,什么“太极十年不出门,形意一年打死人”,都已经是传说了,让我们惊呼不已的银枪刺喉,铁尺排肋,油铜灌顶,胸口碎石……在真正的格斗技面前只不过是一种虚张声势的杂技。
如今格斗、搏击运动员在科学有效的训练方法下,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技术修为都可以全方位碾压仍然停留在练习站桩、套路表演、缺乏实战且不去革新的传统武术者,在是否真正能打的考量之下,传统武术已经毫无胜算。
当前,很多毫无辨识力的群众根本不了解传统武术,或者说他们有的有意无意地将武侠小说、地摊文学、影视作品作为传统武术的世界观,分不清真假,喜欢吹嘘、神话,甚至妖魔化一些如在艺术作品中看到的如梦幻泡影般存在的神通广大的武术家和违背常理的功法,并将某个功夫妙典里的话语奉若圭臬,加之良莠不齐商业媒体喜欢宣传一些奇谈怪论,以迎合大众的低级趣味,传统武术在大众的印象中更加虚无缥缈是,行业内部乱象丛生,良莠不齐。
黄飞鸿、叶问、霍元甲、苏乞儿……这些民国武术家历史地位确实显赫,但同期所涌现,但如今又未被世人所知的武术家不胜枚举,现在艺术创作的选择性历史人物塑造就像一个气球一样,把他们被吹得膨胀起来,显得煊赫突出,但越加虚假和浮夸,作为一个观众,我现在只是随便看看和笑笑而已了。
更有甚者,近年来时常爆出某某门派“传人”惊现绝技,或有些脑洞大开,故作高深,自创某某太极门派的“掌门人”为了炒作,不自量力地去挑战一些二三流拳手而仓皇狼狈落败的丑闻。
“太极大师”惊现绝世神功
咏春大师
里合腿大师
“浑源形意太极”
呜呼!跳梁小丑,变诈几何,止增笑耳!一睨传武人才空,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
这时有的观众会从根本上简单地否定,义愤地轻弃传统武术的历史地位和影响力,不可否认,如今传统武术出现在大众的视野时,所带来的几乎都是负面新闻,这给传统武术的声誉带来了十分恶劣的影响,作为一介平民,我力微言轻,无高明论见,但还是想说:“影视文学,套路表演代表不了真实的传统武术,真正的武林也许早已消逝在以往的历史烟云之中,而如今的假大师云云只是武林渣滓,在没底线地操作下被媒体无形地放大,大众也只是以娱乐为目的消费着传统武术,但传统武术并非已经毫无生命力可言了,武林也到了该清理门户的时候了。”
一语毫无依据胡说八道般地论罢,我可以痛痛快快地发表一下我的一己之见,但我更想找一个空旷无人的山间,再次折下一根树枝来虐花虐草,独自重温这武林旧梦,我想,这对于那些曾经同样痴迷武林,但长大后梦想在冰冷现实下分崩离析的同龄人来说已经无关痛痒,但对于我来说,这“艺术般”的操作,是我对那个已逝天真无知童年的缅怀,这种感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已经珍贵得不能向任何人提起。
最后,谨以李小龙诗句自勉:胜利属于那位,早在格斗之前,已经浑然往我,顺太初无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