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松 | 父爱如山
朗诵者：郭大海
每当我看到婀娜的炊烟在村庄上空氤氲成云．脑海中便浮现出父亲佝偻的身影。当我把父亲从乡下老家接进城里的时候，老爹的身体已经不那么健康了，耳朵不灵光了，腰板也不硬朗了!我知道他的许多东西已经丢在了乡下，永远也找不回来了。但有一件东西老爹始终带在身上，装在胸中，那就是他对子女至真至情至义至纯的爱。
父亲有一个习惯，直到老了这个习惯仍然不改。这就是有一点好吃的东西都舍不得往嘴里填，不是留给这个女儿，就是留给那个儿子。他的大儿子都已过了知命之年，而且身居处级，什么好吃的东西没吃过。但他仍惦记着他的儿子，直到把好吃的东西放馊了，变味了。
还在那里留着。每当想起这些，我总有一股热流拱到嗓子眼儿，泪水扑簌簌地流下来。
父亲一口东西都想着子女，想必是他这辈子饿怕了，对饥饿有着一种特别的惊悸，有着一种过度的恐慌。父亲在他八岁时没了母亲，十二岁时父亲去世。父亲的姐姐领着父亲东家讨、西家要。吃了上顿没下顿。尽管父亲那时已瘦得皮包骨，但严冬总有过去的时候，父亲竟然神奇地活了过来。也就在那时候父亲的心被姐姐的爱护震颤了，他深深地体会到了姐姐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只要被姐姐揽抱在怀里．就如同庇人到安适的港湾，就有了踏实、温暖和依恋，也就有了生死寄托。
我童年时的农村是贫穷的，苦涩的。除了逢年过节．长年累月饭碗里见不到一点荤腥儿，能吃上顿肉那简直就成了一种奢望。记得十二岁那年，父亲从姑妈家带回一只鸡，那是只下蛋的母鸡，夜里被黄鼠狼子给咬死了，送给父亲一只。鸡肉端上桌时，满屋里喷着香，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引着我们小孩子。我们兄妹三个像一窝争食的麻雀，呼地上了饭桌。母亲说，谁也不许动筷，要等着你爸爸。可父亲磨磨蹭蹭就是不上桌，他看到子女眼巴巴地瞅着不敢动筷．这才坐到了桌前。父亲刚挟起一块鸡肉，便咧着嘴往里抽凉气，一只手托着嘴巴子，说牙疼得厉害，吃不了鸡肉，又把那块鸡块重新放到碗里。父亲这拙笨的表演，我都看出是假的，他那是要把鸡肉留给子女吃。
看到父亲的举动，我们当子女的都不忍心动筷子去夹鸡肉。那时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父亲在有生之年把鸡肉吃个够。天下的美味佳肴数不胜数，但对于我一个乡下的孩子来说，只知道最好吃的东西莫过于鸡肉了。后来我长大了，出门了，果真把全国各地有名的烧鸡、熏鸡、扒鸡……捎给父亲吃。母亲说．你可别再往家里买了，你爸都吃够了。我知道不是父亲吃够了，他仍旧是舍不得让我花钱呀。
我十七岁那年，第一次出远门去打工。同路的有好几个人，可是父亲仍不放心，跑了二十里地，把我送到客运站。买完车票以后，父亲手里还有两块钱，他花一块钱买了五个包子，塞到我的背包里，边塞边说，这两个你趁热乎，赶紧吃了，其余的留在路上吃。我拿了一个包子递给父亲，他却没接，摆着手说，我这肚子一整天就胀，一点都不饿，你快吃吧。待我吃完两个包子，到候车室外找父亲时，他却蹲在台阶上正啃咬从家里带来的烀土豆。他伸长脖子艰难地往下吞咽，我看得出那东西在父亲的嗓眼里打着滚，没有口水往下送，是很难咽下去呀。父亲吃完，抹了一下嘴巴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又掏出那一元钱，买了一兜桔子。他拿起一个在鼻子上嗅了嗅，正想要剥皮，突然手像被火烧了，蜂蜇了。他遽地把手缩回来，又重新把桔子放进兜里。我立忙赶上前去对父亲说，你就舍不得吃一个?父亲说，我吃不惯，还是留着你路上吃吧。听他这么说，我的眼泪很快流下来，我赶忙回头擦干眼泪，我怕父亲看见，更怕别人看见。
后来，父亲已经有了孙子，可是好东西他还是舍不得吃。别家的老人日渐老去的时候，会越来越像孩子，贪吃零嘴是常见的现象。因此我常去超市买些小食品、时令水果和各式各样的巧克力，可父亲从来不动。有一次他的孙子爬到箱盖上，把那些好吃的吃个遍，他在旁边呵呵笑着看，却自己不动一口。孙子吃够了，也玩够了，弄得箱盖上一片狼藉，父亲这才把那些残渣剩屑划拉到嘴里，吃得津津有味。我对父亲说，这些东西你也爱吃呀，可买了为啥又不吃呀。父亲总是憨憨地说，那是哄孩子的东西，大人吃了白瞎了。在我的记忆里，父亲这辈子在饭桌上就没吃过好东西，总是啃我们吃过的骨头，留在盘里的鱼头鱼尾，收拾那些残汤剩菜。
父亲的前列腺炎很严重，夜里要起来数次解手。除了给父亲买药看病外，我们还以此为由，编造善意的谎言，哄骗他吃那些好东西。每逢买来芒果、荔枝，就对他说，这些东西专门治你的病，吃了起夜就少了。开始蒙骗他吃了几回，后来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再也不吃了，说啥也要留给孙子吃。媳妇劝说，爸你都这么大岁数啦，咋就不抓紧吃点好东西。父亲却笑呵呵地说，我不爱吃，留给孩子吃。年迈八旬的老人就是这样，满心窝里想的仍旧是子孙。
父爱如山，父怀温暖。但是，孝顺的儿女也应该让父母感受到，子女的怀抱也是那么火热和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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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读者简介： 郭大海，满族，中共党员，音乐学硕士，绥化学院音乐学院声乐教研室主任，黑龙江省音乐家协会会员，绥化市文联委员，绥化市青联委员，绥化市音乐家协会副主席，绥化市大型活动策划人、导演、演员、主持人。先后策划、指导、主持过“绥化市第三届城市运动会开幕式”、“百年芳华——绥化市纪念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100周年大型文艺晚会”、“绥化市庆祝中国共产党建党90周年大型年广场演出”、“绥化市工会'工运颂、黑土情’大型广场歌会”、“中共绥化市纪律检查委员会'沃野清风’大型廉政文化精品汇演”等大型文艺活动百余场。先后获得2008年10月在“全国第二届大学生艺术展演活动中”被黑龙江省教育厅授予优秀指导教师奖、2012年在省文化厅全省舞台艺术教育成果调演评比中获青年美声唱法一等奖、2016年6月被黑龙江省委授予全省优秀党务工作者等荣誉称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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