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公钓鱼台
如果不是那天翻看老照片,我几乎都忘记了自己快三十年前曾经去过姜太公钓鱼台。
那是我才参加工作不久,学校组织春游去的。照片上的我才二十四五岁,白衬衫蓝裤子黑皮鞋,脖子上还挂了条鲜艳的红领带——如果是条蓝色领带,那真跟现在街上跑保险的一样装扮了。我当时摆了个造型:骑在马背上,手里擎着一把钢刀,钢刀把上还系着一条红绸带。所以,“我”看上去好像在跃马冲杀。
——我想起来了,那是在景点外面,我们几个年轻人在那里玩,舞枪弄棒的,年龄大的都坐树底下乘凉看我们耍热闹呢。
时光不居。三十年就这么过去,这个地方几乎在我的记忆里隐去了。
有句话说得好,“人生,该遇到的人终究会遇到,该游历的地方终究会去游历。不过是迟与早,先或后的问题。”对于这么一个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又有着传奇故事的地方,我注定是要再来一次的。
沿路两边的麦田泛出了金黄色,一阵风儿吹过,田野里掀起层层起伏的波浪。布谷鸟的声音在长空里回荡,丰收的喜悦裹着麦香扑鼻而来。行道树高大浓密,在头顶上遮开了一个阴凉的顶棚。车穿行在这里,就像滑行在阴凉的隧道里一样爽快。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当我站在姜太公钓鱼前面那棵苍翠的古柏下面的时候,我摸着自己的沧桑瘦削的老脸心里自嘲。
三十年的变化,记忆里的情景已经完全不是了当初的模样。照片里的地方看不到一点影子了。门前是红蓝夹杂的仿古建筑,门柱门廊的红漆斑驳古旧,和这样的地方倒是十分匹配。
古木参天,雕像肃穆。真是难得的清静优雅之地。在人多路堵耳根嘈杂的城里住久了,就有了寻觅一个清静点儿的地方,给心灵一处沉静之处。
不要说钓鱼了,就是拿一本书坐在那里读个几十页,也是别样的意境呢。——要不是时间紧,我真的要把车座位上的书拿出来看一会儿呢。
一铺排的青色地砖延伸过去,两边是肃立的古雕像,沿着这条路走进去,是一片罕见的静谧。人的心,仿佛被这里山间的浓绿流水的叮咚碎鸟的鸣动和古木阴中才会有的幽静淘洗了一遍一样,浑身清爽。
我其实不是多么喜欢爬山,因为老家就是山里头的。但我喜欢在有故事的山上走走看看,仿佛是在寻找心灵的一种寄托。心这东西,只有放在山水间,才能沉静下来,才能纯净起来。
不得不承认,姜太公真会找地方,来这里安然垂钓。像我们这等粗鄙的俗物,来这里也就是看个热闹,只看得到清静和优雅,感受不到散淡与旷达。
在人人都挤破脑袋要当“网红”个个都在充当“专家”的时代,想躲在这里找点清静的人不多。我也不过是来凑个热闹而已,就想在这里面走一走。
门口广场外面两边是小摊点,齐溜溜的两排:烧的烤的,炸的炒的,热的凉的,花样繁多。东边中间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摊主,显然很会生活。我停车过来的那会儿,跟前没有买主,她就在那里拿着话筒对着手机唱歌。我就是被这歌声吸引着找过来的。
老板应该是附近村里人,不高,微胖,皮肤黑红有点粗糙,衣着是很普通的亮蓝色。她大概从来没有用过什么化妆品,就是那样土生土长的乡村妇女天然本色,风吹日晒的,略显粗糙。不过,这样反倒给人很朴实的信任感。
她对着手机唱的很投入,放着原声,自己跟着唱。那声音跟她这个人的长相差不多,粗糙但不失清纯,她还能把自己的声音很好的收住,没有多少破音。在旋律的把握上,可能是跟着唱的次数多了,基本跟得上,音调也蛮合拍的。
夕阳洒下来,透过树叶打在她的脸上,放出一股自在安闲陶醉的样子,叫人很是羡慕。——她的摊子不大,棚子底下支了三张桌子。招牌上的种类倒是不少,凉皮凉粉凉鱼烤鱼鸡蛋醪糟等等,红底白字写的密密麻麻。
我过来的时候,她的摊子上坐了好几位客人。
“老板,生意好啊。你悠闲的很嘛,一边做生意一边唱歌。”我跟她打招呼,要了一份凉粉,一碗鸡蛋汤。
“我闹着玩的,跟着瞎唱。”老板脸上露出一点儿满足但又有点羞涩的样子。
“我可以唱两句么?”
“好嘛!叫我把手机蓝牙断开,你连接上。”她麻利地给旁边客人调制好凉皮,把话筒递给我。
那会儿风正好凉爽,我兴致也高,就坐在板凳上唱搜到的《最美的歌儿献给妈妈》。
在没人认识的地方,心里没有压力,随便发挥。路过的人和吃饭的人都停了下来看,“哗哗哗”地鼓掌。
凉粉的味道咋样,我没注意。鸡蛋汤咋样?我也没注意。现在,留在我记忆里的就是自己放开自己玩了唱了,无拘无束痛痛快快。——这样的机会会不会很多呢?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人。乒乓球初级爱好者,写作初级爱好者。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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