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沉郁的挣扎与潇洒的解脱

141.沉郁的挣扎与潇洒的解脱

作者：gkgushiwen

诗歌是情感的艺术，真正的好诗总是以其深情款致打动读者，引发共鸣。然而诗到情深各不同，因作者阅历与个人人格的不同，古代诗人面对同样仕途挫折，宦海无望的生存困境，在他们的情感深处，却掀起了不一样的波澜。这是我们在鉴赏古代诗歌时尤其应该注意的。

拿杜甫的诗歌来说，杜甫少有“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愿望，一心致力于匡扶社稷，造福苍生，其诗号称“诗史”，向以沉郁厚重忧国忧民为特色。面对唐王朝的日益没落，自身飘零江湖，年迈而功业无成。常常表现出一种深沉的感伤和厚重的失落。仿佛总有一些话骨鲠在喉，而欲言又止。

试看在《蜀相》一诗中杜甫写到“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又如在《登岳阳楼》中又留下了“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的诗句。眼睁睁看着上辅明君，下济苍生的理想化为泡影，个人抱负无法实现，他却始终无法释怀，不由得老泪纵横，他对天下苍生的一种悲悯之情溢于言表。

尽管他在《西阁》诗中也有“卧龙跃马终黄土，人事音书漫寂寥”的句子，可这种表面的豁达，只是一种自我的宽慰罢了。他的执着，注定了他诗歌的厚度。儒家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政治主张已经渗透在他的灵魂深处，他无法，毋宁说是不愿逃离残酷现实的羁绊，情到深处他只能以泪洗面。

在他身上充分体现出了知识分子以家国为己任的历史使命感、责任感。这使命有时如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起来，然而还是咬紧牙关负重前行，为理想而不惜殉道。

另一位大诗人李白的诗歌则不然。在仕途无望，政治生命渺茫之际，同样作为儒家知识分子的他，却来了个华丽的转身，他放弃了执着，选择了对现实中荣华富贵的否定进而鄙弃。这否定就是借美酒浇胸中块垒，化成笔意纵横，奇瑰高逸的诗篇。就是浪迹祖国的奇山秀水，寄托一颗不甘寂寞的灵魂，在自然中寻求一种灵魂寄托和安慰。所谓“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在他身上真正体现了“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句话。

试看他在《梦游天姥吟留别》中吟出了“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的句子。在《将进酒》中他又高呼“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人生不过不过一场大梦，对于梦又何必耿耿于怀，对诗人来说获得精神的自由和保持人格的尊严才是最重要的。

三百多年后，苏轼在《念奴娇·赤壁怀古》中说道“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与李白的话虽不同，意思却惊人地相似。

曹雪芹《红楼梦》中有一首《好了歌》，句中道“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也为他们的诗歌做了很好的注脚。

参透了世事，齐观了生死，繁华如何，衰败如何，功成名就如何，抑郁不得志如何，宇宙无穷，人生有限，何必自寻烦恼呢？诗人否定了残酷现实，而获得了心灵的解脱。

千百年来，中国古代的知识分子，大多都有和杜甫或李白类似的经历，在他们的诗歌中常会有意无意流露出这两种不同的情感价值取向，这需要我们在解读时细细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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