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传奇》——善恶一念间,南柯一梦尔

电影:《山中传奇》

类型:奇幻、爱情

导演:胡金铨

主演:石隽,徐枫,张艾嘉

上映时间:1979年6月30日(中国台湾)

奖项:第16届台湾电影金马奖优等剧情片、最佳导演奖

胡金铨的古装鬼怪片《山中传奇》改编自宋代话本《西山一窟鬼》,冯梦龙整理编入《警世通言》,改名为《一窟鬼癞道人除怪》。该片和胡金铨的《空山灵雨》在同一时期同在韩国取景拍摄,几位主要演员同时出演了两部电影,所以风格很相似,一起看很有趣。

一般来说,落魄书生偶遇鬼怪幻化的美女,不是惹出一段风流佳话,就是为色所迷赔上性命,这种故事大多告诫世人人生苦短,南柯一梦,切勿沉迷其中。影片《山中传奇》的故事分为两条线,一是失意举子误入鬼窟,何云青受法圆上人之托抄写《大手印经》超度边关将士亡灵,经和尚推荐到边关韩经略府上的崔鸿至处抄经,被此处的鬼怪盯上了。另一条线是好心番僧搭救书生脱魔爪,经过多番较量,终于如愿。

凡人误入迷境,初始还有些敬畏戒备之心,时间一久,难敌花言巧语纸醉金迷,也就忘了自己是谁。比如,何云青自恃得到法圆上人真传大手印和水晶念珠,不怕妖魔鬼怪,结果身边全都是妖魔鬼怪,自己深陷其中还不知道。

这个故事讲了人和鬼的对立和统一关系,对立之处在于他们已经属于阴阳两个不同世界,厉鬼乐娘设计嫁给了何云青企图偷经书,多次与劝善的番僧斗法,可是不管她怎么纠缠何云青,最后都很难有好结果。但人和鬼之间又有割裂不开的渊源,因为鬼把人世间未了的恩怨带到另一种生命形态中去,与人世间的人纠缠不休,在很多传统故事里,都借鬼怪的故事映射社会现实,讲来讲去好多都是人的事。

鬼和鬼之间也有对立。厉鬼乐娘生前就是个心黑手狠的乐伎,为了争宠害死善良的乐伎依云,被将军赶出门后惨死山中,死后一心化成厉鬼跟随妖道学艺,又害死了王婆等人,控制了老张和参事崔鸿至,为己所用。他们都想得到真经超度自己,但是各自处境、想法却不一样,比如依云、崔鸿至不堪压榨选择反抗,去帮助何云青,选择不同,最后下场也不一样。

这个故事里的第三股势力是番僧和道人。他们比人和鬼看得透彻一些,也是最有能力打破鬼域幻境的人,二人联手多次劝善鬼窟的鬼,与乐娘斗法,可还是叫不醒这些执迷不悟的人和鬼。为什么呢?劝善只是外力,如果个人不心生善念,做什么都是徒劳,最终叫醒自己的只有自己。如果他们过多参与,打破其中的因果关系也会遭到惩罚,比如黑羊精好不容易修成了道士模样,因为教出乐娘这个徒弟最终害死了自己。

各自的命运有个大致的安排,内心欲望和外界干预制造了多个命运走向,最终的结果是自己一步步选择出来的,不全是命运使然,每个个体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懂得结善缘并能悬崖勒马,大多不会结局太差。

故事用“南柯一梦”的叙事结构应和了传统哲学的叙事观点,衬得上宏大写意的风景画面,营造了一种“庄周梦蝶”的幻想:何云青所见所闻究竟确有其事,还是巧遇山人幻化出来的假象,意在点化后生前路艰险,误迷心志?

《山中传奇》和一般的电影制作不同,剧情冲突较小,矛盾较分散,显得平铺直叙了,更接近话本小说娓娓道来的风格。影片大量空镜颇有中国传统水墨画的写意风格,还有含蓄隐晦的象征意义,如飞鸟跃枝头、池中癞蛤蟆觊觎飞鸟,荷花莲蓬、蜻蜓点水,蜘蛛织网捕食等等,配合传统民乐,是一部很好看的风景纪录片,有山海奔腾、丛林小路、山涧溪流,还有依势而建寺庙屋舍,实景拍摄再加上年代已久,有一种原始的恐怖感和真实感。

影片还用了较多篇幅表现人物在山中行走的场景,一直伴着妙龄女子吹笛的声音和似真似幻的身影。完整版大约192分钟,故事推进缓慢,无台词表演的桥段比较多,又有传统话本小说的历史演义,需要耐下性子来慢慢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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