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海有关的N枚触感(二)|八部半

题图选自邬立强摄影集《1991,上海》

龚作为姓在上海话里不读gong,读jun,盖因为如果一个男人姓龚,女的如果还像称呼老王一般喊伊老gong赛过被伊占了便宜,老jun就ok。瓦岗寨翟(zhai)让的翟,上海话里读di,北翟路,做姓氏时也读作di,不晓得是不是为了避讳“贼”的发音。

锦江饭店创始人有故事的董小姐1950年代初将锦江捐给国家后在上海是租复兴西路的房子住的,租金由政府挺张直到1966年,邻居是柯灵。

奉贤西渡的江景房1990年代初期的售价是每平米800块。

五角场入过好莱坞的法眼。科幻片《她》就在五角场万达广场对过取过景,男主角就是后来扮演《小丑》的朋友,女声优是斯嘉丽·约翰逊。

数年前,五角场广场竣工后经过一番周折向社会征名最终确定名称为五角场广场——据称这个名字差点输给“五角场环岛广场”,只不过“环岛”上海话谐音“掼倒”不吉利而被放弃。神奇的是,两个名字第一个提出的都是一个姓范的福建人。

1970年代,上海里弄内的电费收取采用居民自治——划分区域,区域内每家轮流收取所有人家的电费再上缴,大电表和各家小电表之间的差额按照每家人头均摊。出现过有人将电费卷走跑路去新疆的事体。

1970年代,砖头、箩筐、草绳、废报纸可以作为居民分身替代在菜场各摊位面前排队,以提高买菜效率。

1952年初落成的衡山电影院是上海第一家众筹影院,三分之一的建造资金来自周边银行、工厂和市民集资。

至少在1950年底前,上海依然能看到好莱坞电影。洋片退出市场的主要因素之一是税率太高——不晓得时任财政局顾局长对此是否有贡献。

直到2010年,上海市区电影院的绝对数量才超过1949年。

王洪W的毛笔字可能是上海保卫科科长里厢写得最好的。

造反司令陈阿大的双胞胎弟弟陈阿二的婚礼是在今天的网红打卡地安福路上一栋独立洋房的花园里举行的。这栋房子的对过今天是多抓鱼二手书店。

1950年代,某外商电车公司退出上海时,向政府移交了一笔钞票,开出一张名单,讲好将来名单上的老职工退休时每人发退职金。政府讲,好的呀。1970年代,老职工陆续退休,政府一诺千金,每人发人民币2000块,相当于6年薪水总和。

100多年前,南京路永安百货选址时用了人工大数据——两个人一人两只麻袋,一只空的,一只装满豆子,分立马路两边,走过一个行人就朝空麻袋扔一枚豆子。最终认定南京路南侧人流更多,遂定址。

1970年代公交车,乘客发觉皮夹子被偷一定要哇啦哇啦,驾驶员听到会得冷笑一声,讲:自己掼出来!一般情况三只手就乘乱掼出来。勿肯掼,车子直放派出所。如果是夜车,驾驶员还会贴心地关脱车灯几秒钟,灯亮了,皮夹子也就出现了。

1980年代早期,看黄带运道勿好会得判无期的。

某三把枪标记的公司早年动过脑筋想冠名外滩纪念碑。上头没同意。

1970年代,上海弄堂里的唐氏综合征患者残而有所乐,会被居委会组织起来去公交车相帮维持秩序。伊拉热心,力道大。最后一个人轧上车,功不可没。

现代明星白相的搿套么事,80年前上海滩就有了。当年的The king of评弹就是白相哈雷的,有老婆,还轧女朋友,去电台做直播,训练徒弟模仿自家声音,自家去会女人。家主婆了还屋里厢听无线电,边听边和女儿讲:哎,侬覅讲拿老头子声音倒是越来越嫩了哦。有辰光实在跑勿开,只好差徒弟去陪女朋友看电影。终于出事体。某天King通宵麻将搓好,想想顺路去女朋友屋里厢算了,走到弄堂口,迎面看到爱徒走出来。辣一记耳光揎过去,从此决裂。

小辰光里弄里厢小朋友骂山门有一个世纪未解之谜,就是“拿妈只莉莉”,为啥是莉莉,为啥“拿妈”就不可以是“莉莉”,啥人晓得?

1980年代,日本电器商店陈列商品是没弹簧绳子牵牢的。后头东渡去扒分的上海人多了,才有了弹簧绳。

傅雷遗书里提到过武康大楼的606室。这间房间后来邬立强住过。不过邬立强讲傅雷写错了。邬立强现在住的房间是陈冲住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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