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米西娅·詹蒂莱斯基《友弟德与敖罗斐乃》 | 聚焦名作

阿泰米西娅·詹蒂莱斯基《自画像,即绘画之托寓》 - 1638-1639 - 皇家收藏,英国
Artemisia Gentileschi, Self-Portrait as the Allegory of Painting, 1638-1639, Royal Collection, UK. RCIN 405551

关于阿泰米西娅·詹蒂莱斯基[Artemisia Gentileschi,1593-1656],人们向来更好奇她的传奇往事,对她的画家生涯反而兴趣寥寥。直到最近,她的作品才在艺术史界重获应有地位。
与她同时期的那些女画家们,大多描绘一些“更适合女性”的温和主题(肖像画、静物画)。
索福尼斯巴·安圭索拉(1532-1625)《王后法兰西的伊丽莎白肖像》 - 1599 - 艺术史博物馆,奥地利维也纳
Sofonisba Anguissola, Elisabeth of Valois, 1599, Kunsthistorisches Museum, Vienna, Austria. GG_3351
费德·加利齐亚(1578-1630)《水晶高脚水果盘与桃、木梨、茉莉花》 - 1607 - 私人收藏
Fede Galizia, A Crystal Fruit Stand with Peaches, Quinces, and Jasmine Flowers, 1607, Private collection.
而阿泰米西娅则不同,她眼中只有那些“大题材”——描绘圣经或神话主题的叙事画。
阿泰米西娅·詹蒂莱斯基《圣母领报》 - 1630 - 国立卡波迪蒙特博物馆,意大利那不勒斯
Artemisia Gentileschi, Annunciazione, 1630, Museo di Capodimonte, Napoli, Italia. Q375
在这方面她可是游刃有余:独具一格的画面,恰到好处的情绪表达,精湛的人体与裸体描绘(她可是第一个画裸体的女人!),以及对空间和光线的准确掌控……此外,她的画承载了一种能量,一种不同寻常的暴力,让人难以想象出自女人的手笔。

阿泰米西娅·詹蒂莱斯基《玛利亚玛达肋纳的神魂超拔》 - 1611或1613-1620 - 私人收藏Artemisia Gentileschi, Maria Maddalena in estasi, 1611 or 1613-1620, Private collection.

悲剧人生
阿泰米西娅(1593-1654)是奥拉齐奥·詹蒂莱斯基[Orazio Gentileschi,1563-1639]的长女,也是他四个孩子中最有天赋的一个,从小就在父亲的画坊里学画。奥拉齐奥属于第一代卡拉瓦乔画派,认识卡拉瓦乔本人,甚至还参与过他的那些荒唐事。这位父亲很是小气,不想把他的宝贝女儿嫁出去,于是把阿泰米西娅关在家里。可阿泰米西娅的才能与美貌早已传遍罗马的艺术家圈子,让人垂涎欲滴。
阿泰米西娅17岁时,父亲奥拉齐奥的一位同僚画家阿戈斯蒂诺·塔西[Agostino Tassi,1578-1644]曾不断骚扰她,最终强奸了她。为了息事宁人,他向阿泰米西娅保证一定会与她结婚。不过,他已经结婚了!所以不能信守承诺。1612年,纸包不住火。奥拉齐奥状告塔西,宣称这简直是“谋杀”。在当时人眼中,强奸虽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全家都会因女儿的事而颜面尽失,无异于社会性死亡。
7个月之后,审判终于结束。此时,年轻的阿泰米西娅饱受羞辱和酷刑(为了确定她说的是真话并能坚持指控,需要对她施加酷刑),而强奸犯则只是被判流放。由于背后靠山强大,塔西并没有服刑。不过,詹蒂莱斯基家毕竟赢了诉讼。
审判结束后第二天,阿泰米西娅与佛罗伦萨画家皮耶安托尼奥·斯塔蒂耶西[Pierantonio Stattiesi]结婚,并在佛罗伦萨定居。她开始独立承接订单,很快名声就超过了父亲。

阿泰米西娅·詹蒂莱斯基《友弟德与敖罗斐乃》 - 1611-1612 - 国立卡波迪蒙特博物馆,意大利那不勒斯
Artemisia Gentileschi, Giuditta che decapita Oloferne, 1611-1612, Museo di Capodimonte, Napoli, Italia. 
第一版

阿泰米西娅·詹蒂莱斯基《友弟德与敖罗斐乃》 - 1614-1620 - 乌菲兹美术馆,意大利佛罗伦萨
Artemisia Gentileschi, Giuditta che decapita Oloferne, 1614-1620, Uffizi, Firenze, Italia. 1567
第二版
《友弟德与敖罗斐乃》,抗击异端的标志
友弟德的故事宣扬贞洁与勇敢的美德。同时,由于《友弟德传》被新教视为经外书,因此,在反宗教改革期间,这个故事也是天主教会战胜异端的象征。友弟德所在的城市被亚述将军敖罗斐乃率领的军队包围。为了解救城市,友弟德在女仆陪同下,来到将军营地。将军沉醉于她的美丽,想要与她共进晚餐。友弟德在备下的食物里放了很多盐,于是将军喝了不少酒,直到醉得不省人事。此时,她砍下了将军的头,放在篮子里,然后离开了敌军军营。在己方城墙下亮出将军的头,亚述军队士气大跌。

画作中经常出现友弟德杀死将军之后、与仆人逃离军营、或凯旋举起将军头颅的情景。

保罗·维罗内塞《友弟德与敖罗斐乃之头颅》 - 1575-1580 - 艺术史博物馆,奥地利维也纳
Paolo Veronese,Judith with the Head of Holophernes, 1575-1580, Kunsthistorisches Museum, Vienna, Austria. GG_34
桑德罗·波提切利《友弟德返回拜突里雅》 - 1470 - 乌菲兹美术馆,意大利佛罗伦萨
Sandro Botticelli, Ritorno di Giuditta a Betulia, 1470, Uffizi, Firenze, Italia.

克里斯托法诺·阿洛里《友弟德与敖罗斐乃之头颅》 - 1613 - 皇家收藏,英国
Artemisia Gentileschi, Giuditta che decapita Oloferne, 1614-1620, Uffizi, Firenze, Italia. 1567

乔尔乔内《友弟德》 - 1504 - 埃尔米塔日博物馆,俄罗斯圣彼得堡
Giorgione, Judith, 1504, Hermitage Museum, Saint Petersburg, Russia.
活出自我的女人
阿泰米西娅肯定看过父亲奥拉齐奥笔下两个版本的友弟德与女仆。
奥拉齐奥·詹蒂莱斯基《友弟德和女仆与敖罗斐乃之头颅》 - 1608 - 国立艺术、建筑、设计博物馆,挪威奥斯陆
Orazio Gentileschi, Judith and her maidservant with the head of Holofernes, 1608, National Museum of Art, Architecture and Design, Oslo, Norway. NG.M.02073
奥拉齐奥或阿泰米西娅·詹蒂莱斯基《友弟德和女仆与敖罗斐乃之头颅》 - 1607-1610 - 私人收藏
Orazio or Artemisia Gentileschi, Judith and her maidservant with the head of Holofernes, 1607-1610, Private collection

但她却以卡拉瓦乔[Caravaggio,1571-1610]为榜样,选择了砍头这一关键时刻。年轻时期在罗马居住时,对她影响最大的艺术家当属卡拉瓦乔。

卡拉瓦乔《友弟德与敖罗斐乃》 - 1599-1602 - 古代艺术国立美术馆巴贝里尼宫分馆,意大利罗马
Caravaggio, Giuditta e Oloferne, 1599-1602, Galleria Nazionale d'Arte Antica Palazzo Barberini, Roma, Italia. 2533

阿泰米西娅的画里空间狭小昏暗,取景紧窄,明暗效果极富戏剧化。前景上是沾满血污的垫榻,采用短缩透视描绘的上半身,眼睛上翻。

阿泰米西娅·詹蒂莱斯基《友弟德与敖罗斐乃》 - 1611-1612 - 国立卡波迪蒙特博物馆,意大利那不勒斯
Artemisia Gentileschi, Giuditta che decapita Oloferne, 1611-1612, Museo di Capodimonte, Napoli, Italia. 
第一版

而友弟德本人的姿态则像极了卡拉瓦乔那幅画的构图(如今藏于意大利罗马古代艺术国立美术馆巴贝里尼宫分馆)。

经常有人说,阿泰米西娅在1611年被强奸之后心理受创,于是有了这幅画。但它的意义,其实超越了过往的个人经历:这幅画以圣经中的女英雄为榜样,展示了女人有可能也有能力做的事。在卡拉瓦乔的画里,女仆只是个普通的看客。而阿泰米西娅笔下的女仆则是个积极的参与者,帮助友弟德,完成了这件可怕的差事。

阿泰米西娅另外两幅《友弟德》:

阿泰米西娅·詹蒂莱斯基《友弟德和女仆与敖罗斐乃之头颅》 - 1623-1625 - 底特律美术馆,美国底特律
Artemisia Gentileschi, Judith and Maidservant with Head of Holofernes, 1623-1625, Detroit Institute of Arts, Detroit, USA. 52.253
阿泰米西娅·詹蒂莱斯基《友弟德和女仆》 - 1618-1619 - 皮蒂宫美术馆,意大利佛罗伦萨Artemisia Gentileschi, Giuditta con la sua ancella, 1618-1619, Palazzo Pitti, Firenze, Italia. 3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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