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戡：孝子／什么叫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顾问 钟石山 主编 何俊良 sdhj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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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子之奔丧
赵 戡
昨天夜里，老家传来消息
老母亲跌了一跤
尚有一丝气息
嗨，八十多岁的人了
我忙
忙着升官
忙着发财
忙着赶这个牌局赶那个饭局
三年前回老家
老母亲挑水劈柴干农活
健步如飞
一年前回老家
老母亲不挑水不劈柴不干农活
只站在门口发呆
作为村里的一个孝子
我必须回去一趟
我必须看着老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必须在老母亲的葬礼上痛哭流涕
我必须用七天时间偿还母亲一生
孝子之哭灵
赵 戡
舞台、灯光、音响，一件不少
麻衣缟素同样适合于表演
“哎呀呀！我滴个娘(爷)……”
摧肝裂肺，山河肃静
逝者的一生作最后的告白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
一切的艰难困苦，荣耀成就
历历在目，如数家珍
他为逝者立碑
他为生者尽孝
当然，大部分的秘密必须带进棺材
孝子之出殡
赵 戡
魂幡开道
彩旗压阵
黑黝黝的八抬大轿稳居其中
华盖南伞仙乐齐鸣
火铳鞭炮前呼后拥
如果高举回避肃静
当似皇帝出巡
过坎，吆喝
上坡，呐喊
拐弯抹角，且慢，且慢
喘粗气，流大汗
冥钱大米快滴撒
孤魂野鬼靠边站
绕村子一大圈
柩上的公鸡阿了几砣屎
抬柩的人无非是想
把逝者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三牲祭祀，抬柩的人无非是想
把路走得更轻松一些
孝子之葬坟
赵 戡
找一处向阳，缓坡之地
子孙后代都看得见
回到山顶洞人的生活
棺即是床，穴便是房
一层石灰，一层黄土
夯得严严实实
终于可以静下心来
找一块石头刻上名字
每一个名字就是一首诗
每一首诗都不忍淬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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