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辉：邵东方言趣谈100条(72)借你一升米 还你一升糠 升米养恩人 斗米养仇人

邵东方言趣谈100条

(72)借你一升米 还你一升糠

升米养恩人 斗米养仇人

刘清辉

这是关于米的两条方言。

其一，“借你一升米，还你一升糠。”（也有简称'借米还糠’的）

在那些饥饿年代，穷苦之人常有，无米炊之时常见，举债借米度饥荒是常事。向谁借呢？两类人，第一类是十分富裕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第二类是仅仅比自己的家境稍好一点的亲朋好友以及邻居。有借有还、好借好还，也是正理。可是，当一个人处于极度贫困之时，就当别论了。极度贫困之人也是有人格的，可是，客观实际情况又没有给足其有借有还、好借好还的条件。怎么办，“借你一升米，还你一升糠。”做个样子，走个过场，图个形式吧！问题来了，饥饿年代不比现在，米很金贵，肯定不会是百分之百的人全部乐善好施。第一类人很强势，也许会要求你卖田卖土卖地、卖儿卖女卖家产抵债。第二类人因为是亲朋好友，因为是邻居，所以，只好给这户借米人家一个难看的脸色，一句难听的话了事。这些就是“借你一升米，还你一升糠”的原始场景。

“借你一升米，还你一升糠”的引申用法，出现于拖延还债、打折还债、还本不还息、还息不还本、还一部分欠一部分等等场景。借债之人无力还债、赖债、有钱不还等等各类情况都有。

如朋友甲在还朋友乙的钱时，因为特殊的原因，没有依照约定全部还清本息，乙很不高兴。甲会满脸堆笑地调侃说：“你看，你看，港哩余下的钱一个月之内我一定还你，你古样不高兴，蛮像是'借你一升米，还你一升糠’咯样。”乙见朋友这样说，只得尴尬地掩饰道：“哪里，哪里，我不是港要得哩吗！”

“借你一升米，还你一升糠”也有更宽泛地引申用于其他场景的。

如女儿在母亲面前撒娇，要求母亲给其买下那套自己看中的花裙子，母亲身边没有带足钱，答应下次买，见女儿不高兴时，会调侃地说：“你看，你看，妈妈不是答应下次帮你买吗！看你古杂'借米还糠’咯样”

其二，升米养恩人，斗谷养仇人(也有简称'升米恩斗谷仇’的)。

我当老师的母亲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甲、乙是邻居加朋友，甲稍富，乙稍穷。一年，天灾，导致甲、乙两家颗粒无收。乙没收成，余粮也不多，有一段时间在饿肚子。甲余粮充足，当然可以渡过难关。甲见乙在挨饿，好心给乙送去一升米，救了急。乙一家熬过最艰苦的日子后，一方面前去感谢甲，一方面谈起来年的种子问题，甲慷慨地再送一斗谷给乙下种。

回家后，乙家里有人说，一斗谷根本就不够明年地里下种，甲太过分了，家里这么有谷，就应该多送一些谷给我们！话传到甲耳朵里，他生气地想：我送谷米给你，你不仅不感谢，还像仇人一样忌恨我。我不跟你这户不仁不义，喂不饱的鸬鹚来往了，两家从此成了仇人。

“升米恩，斗谷仇”啊！人们一定不能够有“别人的帮助是理所当然”的思想。当今的扶贫工作也是一样，如果养成了贫困人员的惰性，如果扶贫扶钱不扶志气不扶精神，如果不精准扶贫，如果扶那些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的惰性。那么扶贫工作又有什么意义呢？（当然，完全不能够自食其力的病残特困户不在之列）

往往会有这样的奇怪事情发生。第一次帮他时，会对您心存感激；第二次后，他感恩的心情就会淡化；很多次之后，他会误认为这是你应该为他做的；当您断绝这种帮助时，就会招至怨恨。这就是方言“升米恩斗谷仇”所要表达的意思。

笔者主张：帮助别人要讲方法，不但要急人之所急，扶人之所贫。更加重要的是注意培养别人自力更生、自食其力的“造血功能”。不能够滋养帮助对象过分的依赖与惰性。那样不是在帮人，而是在间接地害人啊！

2017.3.29

【作者简介】刘清辉：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邵东县作家协会副主席。长期坚持业余创作，擅长散文写作。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有作品集《大山深处的孤独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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