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考古23：十年不孕，难言之隐——屯卦解说（二）

作者：朱兴国

上一篇解说了屯卦卦辞和屯卦初九之辞，下面继续——

六二　屯如邅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

六二之变，屯之节，上坎下兑。坎王则兑废。

屯如、邅如、班如皆盘旋不进之貌（《周易尚氏学》）。坎王则兑废，其运逢废，不利有攸往，故“屯如邅如，乘马班如”，盘旋不进。

乘马：车马。之卦节三至五爻为大离，离为乘（《同人·九四》），离为马（《晋》《涣·初六》）。离为火（《说卦》），“火以圜”（《考工记》），圜为火象，因而离为轮（《既济·初九》《未济·九二》）、离为车（《大有·九二》）、离为舆（《睽·六三》）、离为乘（《同人·九四》）。离为火，“马，火畜”（《五行大义·论治政》引《录图》），故离为马。

《左传·昭公九年》：“火，水妃也。”《左传·昭公十七年》：“水，火之牡也。”五行理论以相克相胜的一对关系为夫妇，《周易》亦然。

《五行大义·论八卦八风》：“其配五行者，乾、兑为金，坎为水，震、巽为木，离为火，坤、艮为土。”按：《周易》以艮为金（《蒙·六三》《噬嗑·九四》《蛊》《巽·九五》）。

《贲·六四》《随·六三》以兑金与离火为夫妇；《鼎·九二》以艮金与离火为夫妇；《随》《归妹》《睽·上九》《屯·六四》以兑金与震木为夫妇；《小畜·九三》以兑金与巽木为夫妇；《蒙·六三》以艮金与巽木为夫妇。总起来看，《周易》常用的夫妇关系为金火、金木组合。

屯卦六二之变，之卦节下卦为兑、二至四爻为震、上卦为坎。兑金与震木为夫妇，故曰“婚媾”。《说卦》以坎为盗寇，于《需·九三》可证；坎为子（《师·六五》《蒙·九二》），或可视为兑震夫妇之子，故曰“匪寇”。匪，非。然而，细查《周易》三言“匪寇，婚媾”，见于《屯·六二》《贲·六四》《睽·上九》，皆因卦中有兑——兑为夺、为强取，故兑亦为寇；兑为夕、为暮夜，古俗娶女以夜，故曰“匪寇，婚媾”。遇兑而言婚媾盖因兑主秋分，象征成熟。坎为隐伏，坎寇实指小偷；兑为强取，兑寇实指强盗。

字，妊娠也（李鼎祚集解引虞翻曰）。坎为子，故话题涉及“字”。震为女（《归妹》《震·上六》），之卦节二至四爻为震，故言及“女子”。贞，定也。“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意思是女子守贞不孕，十年后才怀孕。这句话表面上是在说该女子的是非，其实是指其夫之废。兑与震为夫妇，坎王则兑废，兑运逢废，故以“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言其夫之废。

为什么非要说“十年”？《周易》凡涉及数字，皆与五行纳音数有关。《五行大义·论纳音数》：“土，生数五，壮数十，老数一。”屯卦二至四爻为坤，坤为土，取土之壮数，故曰“十年”。《周易》言“十年”还见于《复·上六》《颐·六三》，皆因卦中有坤而言“十”。“十”为坤土之壮数，坤王则兑相，兑运逢相雄起，震女才能怀孕，故占曰“十年乃字”。

屯卦六二之变，之卦节明明上卦坎为子却说不孕，可见《周易》只关注下卦的运势，以下卦的运势断吉凶。下卦兑男其运逢废，故有此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