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解字︱相(xiàng):啥相,通相,没有相
庚子疫情过后,很多地方的地摊经济火了。公家的管理松了一些,有一些人又“重操旧业”,在路边摆起了地摊。
有关地摊经济,我较为认同一些专家的意见。这就是,指望地摊解决一部分人的就业和生计,还算靠谱。但指望它拉动经济增长,恐怕空间很有限。
我认识的一个熟人,早年间就是摆地摊的。他从乡间的集市,摆到县城的街边。后来有了城管,他利用积攒的资金,购得两间门面,免除了跟城管之间玩“猫捉老鼠”游戏的辛苦。
用他的话说,摆地摊,“没有相”。
确实。摆地摊,可以紧紧巴巴地吃饭果腹。但如要挣钱发财,还得提档升级才行。皖北村人“没有相”的言外之意,那就是挣个辛苦钱。
他所说的“没有相”之“相”,就是这么个意思。因此,皖北村人做事干事之前,先要有一个预判:做它有没有“相”。有“相”,就值得干;有少许“相”,可以试着干,勉强干;没有“相”,即使干了,也是不情不愿地短期过渡一下。
相,从目,从木。它可以是外表,也可以是容貌,还可以是观察;在观察的基础上,作出判断。
一个典型的用法,是“通相”。
生而为人,其实都是社会中的人。而社会,具有纷繁复杂的特征。一说社会,有人说是“大染缸”。话虽绝对了一些,却也是实情。五花八门的人,千奇百怪的想法,都来了。置身于其中的个体,总是受到这样那样的制约,而不能随心所欲行事。
这话是说,有的事能做,有的事不能做;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有的钱能挣,有的钱不能挣。从前皖北老辈人常说,有的钱“扎手”,绝不是说着玩儿的。那是人老多少辈人的经验之谈,醒世恒言。
皖北村人看来,一个人能够明白能做不能做,清楚能说不能说,懂得能挣不能挣,他就是“通相”。因为在是与非,善与恶之间,他有着基本的,起码的操守。
反之,不“通相”的人,不能做的事他偏做,不能说的话他偏说,不能挣的钱他偏挣。皖北村人就说他“不通相”。这样“不通相”的人,可能一时得利,一时风光,但早早晚晚,一定会摔跟头,吃大亏。
原因无他。他这样的人,心里面就没有“相”,更不“通相”。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红太阳”。
有意思的是,相貌之相,模样之相,从前的皖北农人也单独拎出来:你看你啥相!或者干脆就是:相——!
此时的“相”,感情色彩极为强烈。那都是厌恶透顶后的情绪表达。说出来的人,已是气急了;听的人,也会觉得没了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