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鸣《钟山培杏义学碑记》原文及翻译
原文:古之学者选于乡,晋于国,达于朝,乡学尚矣。夫人才固不择地而生,在培养之有素耳。桐邑居两浙之上游,山水清奇,甲于他郡。属乡有所谓钟山者,去县治四十余里,山高溪深,尤觉出幽可喜,然地瘠民贫,视他乡稍下云。余自己未春恭膺简命来宰兹邑,下车采风至斯,第见二三青衿,迎遏道左,彬彬有礼,心窃喜之,盖犹有古之遗风焉。庚申冬,令其乡士吴元鳌等,捐资倡建义学,输田收息,岁以为常事。 既成,叙其始末,请记于余,将勒石以垂诸久远。余闻之不禁瞿瞿然兴曰:“若此者,非所称一乡之善士耶?”尝慨世之人日皇皇焉求田问舍以庇其身家或思邀福利广施舍于释道寺观 者有之至若事之大有裨益于乡党风俗者概置不问何其谬欤?麦並圣至今吴元鳌毅然经始,饮助落成,延师以训其里之子弟,俾无力者皆得人事于学。呜呼,可谓知务本矣!况我朝诞敷文教,培育人才,自会下逮郡县,学校之外兼设书院,以是人文蔚起,称极盛焉。夫义学与书院相为表里,书院养士于都会,作人之化在天下;义学养士于闾里,树人之计在一乡,国家化民成俗之道实基于此。幸能举而行之,吾见此乡之中蒸然向化,日新月异,造就所至,必有可观,厥成岂浅鲜哉?余因之更有厚望矣:使桐江之人闻风而起,共相摹效,由一乡推之十二乡,人皆负笈,户尽横经,砥行力学,矢志进取,不独士习醇正,深堪嘉尚,即如姚文敏、俞庄襄②二公之科名治绩,安知不可复见于今?余又将拭目俟之,以为他日券,而兹特先路之导耳。至于规制大备,经理得宜,董其事者诚始终勿倦焉。则有初者有终,可久者可大,是亦宰其, 土者所深愿也夫!遂不辞而为之记。(《乾隆桐庐县志》)(注)①义学,旧时各地用公款或私资举办的免费学堂。②姚文敏,即姚夔(1414-1473),字大章,桐庐人,官至礼部尚书;俞庄襄(?T524)明代人,官居右都御史。译文:古代求学的人,在乡里得到选拔,在郡县得到晋升,在朝廷得到重用,地方学校由此获得了重视。人才本来就不择地而生,而在于由来已久的培植养育。桐邑位于浙东和浙西的上游,山水清秀奇异,超过其他的郡。它的辖下有个叫钟山的地方,距离县政府所在地四十多里,山高溪深,清幽异常,让人喜爱,但土地贫瘠百姓贫穷,与其他乡相比,情况稍差一些。我在已未年春天恭敬地接受选派任命来主管这个郡县,上任时到这里访问民俗,只见两三个读书人,在路边迎接拜见我,十分文雅有礼,我心里暗暗高兴,大概是因为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古人遗留下来的好风尚吧。庚寅年冬天,我让那乡绅吴元鳌等人,捐资并倡议创建免费学堂,捐赠田产,征收利息,并把这当作每年要做的事。学堂建成后,要记述建造经过,他们就请我来写篇记,(打算)将它刻在石碑上以便让它流传久远。我听闻此事,不由得惊惧而起说:“像这样的人,不就是(古人)所称赞的一乡有德行的人吗?”曾经感慨世人每天只一心想着购置产业,来保护自身和家族利益,或许世上有想着希求福报利益、向寺庙道观大量施舍的人,至于对乡里风俗大有益处的事,就一概置之不理,为什么这样不合情理呢?现在吴元鳌等人毅然开始经营(学堂之事),帮助乡里建成学堂,延请老师来教导自己乡里的孩子,使没有财力的人都能够到学堂读书。啊,他们可以说是懂得致力于根本!朝廷广泛开展文化教育,培育人才,上自省会,下到郡县,学校之外兼设书院,因此文化蓬勃兴起,可以说非常兴盛。地方公益学校与官府学院互相配合,官府学院在大城市培养读书人,是在给整个天下培养人才;地方公益学校在乡里培养读书人,是在为一乡培养人才,国家教化百姓养成好风俗的想法实在有赖于这。幸亏能够按照这种方法施行,我看见这个乡里的百姓纷纷受到熏染、得到教化,日新月异,所达到的成就,必然很高,他们的功德难道会浅薄吗?我因此要对他们寄予更高的希望了:让桐江的百姓闻风而起,相互模仿,从一个乡推广到十二个乡,人人都背着书箱,家家都横陈经书,砥砺品行,努力学习;立下誓愿,积极进取,不只有读书人风气醇正,十分值得嘉许崇尚,即使像姚文敏、俞庄襄二公那样的科举名次和为政业绩,怎知不能在今天再次出现呢?我又将拭目以待,并把这话当作将来的凭证,而创办钟山培杏义学只是一个的开端。至于学堂的规格制式,已大体齐备,只要经营管理得当,监督这件事的人又能始终不倦怠,(学堂就一定能办好)。既然这样,那么有好的开始就会有好的结束,能够坚持时间长的就能够把事业做大,这也是管理这片土地的人所深深希望的!于是非常乐意地为这件事写了一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