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洛宁余旭红】原创// 牡丹花都，“汤客”趣话（散文） / 开普饭

2021第104期总第1448期

牡丹花都，“汤客”趣话

2021年4月10日晚，第39届洛阳牡丹节隆重开幕，八方客人循“香”而来，这“香”，一是国色天香牡丹花的王者之香、华贵之香、高雅之香；另一“香”，就是洛阳美食的凡人之香、市井之香、粗犷之香。

从18岁参军离开洛阳，我的那一副洛阳“汤水”喂大的肚肠，心念念惦记的，除了老娘家常饭的“妈妈味道”，就是街头巷尾各式口味的“汤”了，30多年过去，从满头青丝到两鬓斑白，“初心不改”。

每逢探亲休假，第二天一早，必定带着老娘直奔那家“老店牛肉汤”。这家店，在这周围几里颇有口碑，汤味醇厚，牛肉的熟烂程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有咬劲儿却不塞牙。那一口沸如涌泉的大锅，原汁肉汤色如淡奶，热气腾腾。顾客站在售卖窗口，需要汤肥汤瘦，需要多些葱花还是少点辣椒，尽可以喊出来，舀汤师傅手中的长柄大瓢，在一抖一颤之间，已瞬间完成每一个顾客的“个性化”定制服务。

一大碗漂着葱花芫荽，泛着油花儿汇着肉香的牛肉汤，配一个新鲜出炉的“牛舌头”馍，在我心里，那就是“人间至味”！

轻轻的贴近碗边吹一口气儿，葱花芫荽如湖面上的小舟荡漂漂随着红油滑向大碗中央，露出一小片儿淡淡奶白的原汤，嘶嘶带响儿地和着空气喝上半口儿，自口舌食道直抵肠胃肚腹，每一个顽固的味觉细胞被唤醒，深藏于脑海深处的美食记忆倏然点亮，在外漂泊打拼多年，岁月堆垒的道道细纹儿舒展开来，风霜酷暑侵蚀的面庞也映照出微微的红光。

不必向店门口的“打馍”师傅打招呼，只要你的手上功夫够硬，尽可以抓起一个刚刚出炉，烤得鼓鼓脆脆的牛舌头馍。手指轻敲刚刚出炉的“牛舌头”馍，鼓胀的馍馍发出“嘭嘭”闷响，手掌轻轻一捏，焦黄酥脆的馍皮儿嘁嘁有声地翘起几片馍“嘎巴儿”，一股热气从裂口嗤嗤喷出，那是垫油馍特有的香气。一小片馍“嘎巴儿”入口，咔嚓咔嚓嚼起来，顺势抿半口汤，再用筷子挑起两片薄薄的牛肉送入口中！嗯，饱满圆润的幸福感油然而生，莫名其妙的骄傲感瞬间膨胀，唏嘘之间，再喝一口烫嘴烫心的肉汤，整个身心都通泰熨帖了。

人生当此，此乐何极！

这家店用餐环境真的不算讲究，简朴到店门口摆几张大条案，两边摆两条长条板凳就算齐活儿了。就是这些长板凳，催生出一个有趣的“怪规矩”来。

“长板凳短板凳，都是木头；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这句谚语您一定听说过，长板凳，是中原和西北地区一种最常见最普通的平民座位。

无论春夏秋冬，“老店牛肉汤”的顾客大多愿意选择坐在室外的长板凳上喝汤，感觉舒坦敞亮。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即是天天见面的老“汤客”，喝汤的时候也彼此不打招呼的，打乱烫手烫嘴烫心，酣畅淋漓喝汤的节奏，是对老“汤客”最大的不尊重！

于是就有了这个独特又暖心的“怪规矩”，等汤碗见底儿，最后一口馍咽下，心满意足准备起身离席的时候，必定向坐在长板凳另一端的“汤客”招呼一声“坐好啊。”

也许您是外地人，对这一声招呼有些不明就里，但您若仔细观察一下图片上的长板凳结构，也许就清楚了，如果坐在长板凳的一端，另一端的顾客一起身，这板凳就可能变成一块儿跷跷板，把板凳另一端的顾客摔个四仰八叉！

不是什么高尚的行为，只是一句温馨暖心的平实关照，却透着人与人之间的友善和谐，每每听到这句话，心里总是充满淡淡暖意，这就是和“老店牛肉汤”融合在一起，让我几十年念念不忘的“家乡人”，“家乡味儿”！

汤碗见底，抹抹嘴角，朝旁边埋头喝汤的“汤客”招呼一声，“老哥，坐好啊！”这才起身，心满意足地悠游而去。

三四年前，我休假回家，第二天带着老娘去喝汤，有感而发写了一篇《洛宁这家牛肉汤店，老顾客间有个“怪规矩”》发表在家乡的新媒体平台上，许多外地食客寻香而来，店里的生意更红火了。

这家牛肉汤店的女主人眼光“真毒”。时隔半年，我又一次回家，刚排队亦步亦趋挨近售卖窗口，她一眼就认出了我，死活不让我出钱。我说：“谢谢老板娘，你不让我出钱，就是不想让我下次再来喝汤了啊！钱必须付。”聪明的老板娘转身对切肉的师傅说：“多切点儿肉，给老太太切点儿软边儿。”我“嘿嘿”一乐，“这个，可以有。”

牛年清明，我休假回老家扫墓。第二天一大早，又带老娘过去喝汤，老板娘一如既往地热情，一边麻利的忙着手中的活计，一边关切地问候几句，又关照切肉师傅，“给老太太切点'烘’的。”那意思就是老太太牙口不好，切一点炖得软烂的好肉。

这情，咱得领！谢谢啦！

朋友，趁着牡丹花开得正盛，不妨以赏“国花”的名义，做一回“洛阳汤客”，吃得“洛阳水席”御宴，也可下得烟火凡间，一口鲜汤下肚，足以慰藉你的身心，不喝酒也能沉醉在牡丹花香，难辨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