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 | 黄俊：艰难的行走 / 开普饭

艰难的行走

黄俊

喜欢一个人在路上走。无论是鸟语花香的清晨，还是夕照临窗的黄昏；无论是燕语呢喃的春日，还是层林尽染的深秋，我喜欢独自静静地漫步在微风轻拂的小径上，以一种轻松自然的心态，看路边的一朵小花，一棵小草，一对甜蜜、温馨相拥的恋人，几只“叽叽喳喳”、欢快嬉飞的鸟儿……独自行走，这样的方式看似孤独冷清，但寂寞地看着路边的风景也是一种别样的情怀。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我才会觉得自己远离了喧嚣的尘世，回到了本真的自我。我才可以自由地想自己所想，行自己所欲，不必虚情假意地笑，不必刻意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委屈和无奈。一个人在静寂之中，可以消除烦忧，沉淀生活中的繁杂，任思绪自由地飞扬。

我先后到过许多地方，游玩之际，用自己的双脚丈量大地的辽阔，用双眼饱览山川的壮美，用身心拥抱自然，用汗水洗涤污浊的心灵，用意志战胜自我，用智慧感悟风雨人生。我梦想能像明代的徐霞客一样，一生志在四方，足迹遍及天下名山大川，“达人所之未达，探人所之未知”，所到之处，探幽寻秘，以文记载，留传后世。

天真烂漫的少年时代，我曾幻想自己能像孙悟空，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更幻想自己是一个侠肝义胆，武功绝世，快意恩仇，铲奸除恶的江湖侠士，一袭青衣长衫，一萧一剑走天涯……只可叹，时间带走了年少轻狂，沧桑掩尽了豪情壮志。如今，生活的打磨，我已没了当初那份欲仗剑江湖的豪气，剩下的更多是迷茫、孤独和彷徨。这时才发现，其实我想要的，只是在生命的时光隧道里平静地生活，轻松地行走。

妻崇尚佛事，我甚至想过要为她写一本《我要陪你去西藏》的书，后来偶然上网，看到早有人写过，遂放下了此心愿。时至今日，我仍然没去过西藏，但那片神奇的土地一直让我魂牵梦萦，心驰神往。我的身体较差，打小底气不足，加之十余年的高血压和其它疾患，妻子和女儿总笑话我，说我这辈子做梦都甭再想去西藏的事了。

我知道，人生之旅，总有些期待难以如愿，总有些梦想难以实现。古语说，一念起，碧波青天，一念灭，沧海桑田。世间一切都在改变，正所谓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更何况，有些改变，会让你措手不及，莫衷一是，但不得不努力地去适从。

今年端午节，我和朋友去了趟大理、丽江。回来之后，低落的情绪稍有好转。我和同事正策划下次旅行的目的地：西藏------准备了结多年埋藏于心的“西藏情结”，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病魔像噩梦般突然缠上了我的身体。记得那天晚上，妻子因事去了楚雄，我独自睡在床上，像往常一样在手机上进行写作，12：00点过后感觉有点疲惫，便放下手机闭目养神，突然间我感觉自己浑身像被电波击了一下，整个身体仿佛有电流在通过，双眼僵直，视物不清，这样的状况持续了20多秒，然后恢复到正常。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时我的意识一直十分清醒，但大脑却无法指挥控制自己的身体，我的心里充满了恐慌，我确信自己经历了一次时间虽然短暂，但却是十分可怕的疾病发作过程。

那晚之后，我开始感到浑身无力，头昏脑涨，举步维艰，步履蹒跚，每天的工作和生活，只能靠意志支撑着疲累的身躯……我根据平时掌握的一些医学知识，买了一些药服用，试图缓解和治愈身体的病痛。几天之后，我感觉病情一直在加重，我不得不寻求从中医方面着手进行治疗，煎服中药，辅以针灸、推拿，但过了一段时间，治疗效果仍不理想。在近一个半月的时间里，我先后多次发生晕眩，每次都感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持续时间10---20秒不等，幸亏每次都有所防范，才避免了意外情况的发生。无奈之下，我住进了市人民医院进行治疗。

人吃五谷，孰能无病。除了妻子和女儿，我住院的事未告诉更多的人，我不想让更多的人为我担心。大姐曾致电询问我的病情，说她一直不放心我，我知道她在安慰我。面对病痛，我只能对自己说：任何事情都有一个过程，而任何一个过程都需要时间。面对疾痛，我唯一的选择就是调整好心态，坚强面对，祈祷一切平安、顺利！

治疗是一个漫长、痛苦而又满怀期待的过程。由于行走困难，这样的治疗对我更是苦不堪言。入院后大量的检查都需要往来穿梭于不同的楼房之间，每迈出一步都十分艰难。有时，一个人走在医院的水泥路上，仿佛路没有了尽头，思绪也没有了尽头。我时常在想，路有多长，一个人的生命又有多长？我们可以把握生命中的很多东西，可又有谁能把握自己生命的长短？人生是否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人生路上，总会遇到许多暂时无法解决的困难和问题。记得刚入院那天，单位的同事在楼下等我一起去进晚餐，四五十米的路，正常情况下只需走两到三分钟，而那天我却走了十五六分钟，而且中途有一阵子感觉头晕得厉害，只好停下来喘口气，再鼓起勇气抬脚走，每迈一步都需要很大的决心。我心里充满了沮丧，只好尴尬无奈地看着远处的同事。那时，我真希望脚下的水泥地板变成一片松软的沙滩或草地该多好，自己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安静的躺下去，看着天边夕阳落山，晚霞美丽而多情，圆圆的红日在落山时那么壮美，那种依依不舍象极了人生谢幕时的情景，悲壮而无奈。

在无数次的往返之间，我对人生有了一些感悟：人的一生不可能永远平平安安，一帆风顺，总不可避免地要遭遇这样和那样的困难、挫折和病痛。在人生的道路上，每个人都会跌倒。人生就是不断跌倒，而又不断爬起来前行的过程。因为跌倒，才有更多的顽强和收获；因为爬起来，才有更好的历练和懂得。回首走过的人生之路，再不如意的日子都艰难地走过来了，我坚信：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生命的路，不能选择放弃，而明天一定会更加美好！

我开始走出绝望，逐渐变得坚强和勇敢……

住院期间的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独自一人行走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上，四周是绵延不断的山峦和无边的旷野，一朵淡蓝色的小花相伴。我不知道这朵花的名字，但我知道它绽开的花蕊挂满冷清和寂寞，孤独如我。此时，我眼中已没有了季节的轮回更替，我平静淡然地看着周围，一切似乎与我无关，而我又身处其中独自行走，让我无法停步不前。

其后的日子，梦中的情景反复浮现在我脑海中。也许，花与我同是时光长河中的一分子，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平静地生活。我畏惧伤痛却又充满期待，旅途中自由奔跑以及散发的尘香，都让我觉得离大地如此亲近，我可以俯下身聆听大地的细语与夜的鼾声，就这样一路深深浅浅地走下去，没有终点……

走在路上，有时，我也想停下来歇歇，但却不敢停步，因为无边的黑暗会吞噬我的灵魂，包括肉体和躯壳。我知道，时光流逝，四季轮回，所有一切由不得我自己主宰，我能把握的也许只有握在掌心中的每一分、每一秒。人生的路，悲喜都是自己的；生活的苦，累与不累都得自己承受。

是啊，人生是一场跋涉，走久了，才知心酸，才知艰难，才有坚韧，才有渴望。前方的路，尽管遥远，尽管颠簸，但我行走的脚步依然，追求依然，方向依然。

风吹雨打知生活，苦尽甘来懂人生。其实人生就是一种感受，一场历练，一次懂得。时光悄然流逝，岁月慢慢而行，我无法挽留逝去的一切，但我仍然行走在路上，漂泊在岁月的冷暖中……做生命的强者，且歌且行。

作者简介

黄俊，云南省通海县人，笔名旅人、寒石，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签约诗人、诗星。发表作品400余篇，作品多次获奖，并入选多部选集。
一个背着诗集在城市中流浪的人，对生活没有太多的许诺，只求有颗水晶一样的心。喜欢乡村山野、田园牧歌，享受清静自然的生活。每一次创作，是内心世界对自我的一次超越，是一次灵魂的刮骨疗伤。习诗，是救赎心灵的最好方式。人贵真，诗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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