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设：长篇散文连载《天路见闻》【四】

风火山口

五道梁过后，迎来了第一个5000米级高山垭口----风火山口。传说当年唐僧师徒去西天取经，难以度过熊熊燃烧的火焰山，正在众人一筹莫展时，土地告诉孙悟空，要想过火焰山，必须用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才能扇灭烈火。铁扇公主是红孩儿的母亲、结义弟兄牛魔王的妻子。哪知道铁扇公主因为红孩儿被观音收走做善财童子之事对孙悟空怀恨在心不肯借扇，话不投机两人打了起来。铁扇公主扇起漫天大火，孙悟空情急之下一个筋头翻出火焰山，一块着火的虎皮裙掉到一座山上，把整个山上都烧红了。后来人们就把这山叫风火山。褐红色的风火山上是终年不化的冰冻层，年均气温负7摄氏度，大气压仅为有平原的50%，空气含氧量低于人类生存极限。冬天，常有七八级的大风卷起黄豆大的石子。夏天，时而风雪交加，时而电闪雷鸣。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中铁西北科学研究院于1961年建立了风火山冻土定位观测站，常年坚持观测研究。2001年在这“生命禁区”修建了风火山青藏铁路隧道。穿山隧道如巨大的磁场，将蜿蜒而来的铁轨，从山这边揽进，又从山那边吐出。列车驶过，有轻舟已过万重山之感。中国铁建公司打破西方媒体预言，创造性地应用和发展了中国独特的冻土隧道施工技术成果，解决了高寒缺氧、多年冻土和生态脆弱三大世界性难题。使世界海拔最高的多年冻土隧道不渗不漏，成为精品工程，创造了人类铁路建设史上的奇迹，被载入“世界吉尼斯”纪录。当看到火车穿越高原隧道驰骋在世界屋脊上，那些片言只语的标志和题字透漏出来的信息，依然能传递出当年建设者的伟大和艰辛。望着这震寰宇、泣鬼神的巨大工程，怎能不使我们为之动容、为之赞叹、为之敬礼呢？

许多路段的路基边沿竖有多个铁管子，这就是我国铁路工人创造的冻土层散热装置，叫做热棒。热棒由碳素无缝钢管制成，深埋地下5米，露出地面2米。具有独特的单向传热性能，热量从地下向地面上传输，其工作原理是：当路基温度上升时，热管内的液态氨受热变为气化上升到顶部，通过散热片将热量传导给空气，冷却后又液化沉入棒底，青藏铁路和公路部分地段，采用了4000根热棒作为消除路基冻害和增加路基稳定性的措施，有效降低路基的温度，保护冻土，从而保证路基的坚实。尽管这样，由于受重车的挤压，有较深的车辙沟，部分路段形成了“搓板路”，在上面行走如同船在风浪中一样，刚深入低谷，马上冲向高峰。在低谷看不到前方的车辆，刚上到高峰处，对面的车辆已经到眼前。一车人捏了一把汗，乔师傅不得不把车速降到30码，稳中前进。这个路段蜗牛般地行走了两个多小时。在后排坐的陈师傅感觉呼吸困难，不得不打开氧气袋，给他吸氧。我也感觉头胀疼，手按着太阳穴不停的揉搓。高原午后的阳光非常刺眼，乔师傅即使戴着浅色墨镜，也不停地流泪。为了让他开好车，一会儿给他递水，一会儿让他服些人丹和口香糖，隔一会儿和他说说话，借以调节车内气氛，减轻开车疲劳。因为一车人都交给他了，给他服务理所应当。

我现在真正知道了什么叫高原反应。走过了这段路，我有一种浴火重生的感觉。

难忘的青藏路。

长江源头

沱沱河到了，离公路一公里处，看到江泽民同志题写的“长江源”碑刻。其实，任何河流的源头都是有细小的溪流汇成的，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宏伟壮观。只不过是一彺汇集起来的溪水，非常不起眼。长江的源头之一沱沱河也不例外,也是有溪水汇成的。不同的是,它的溪水来自雪山，来自那远古堆积的冰川，也可是说它自天上来。人们很早就一直在寻觅长江的源头，古代先民们和现代的科学家都不断进行探索。到1977年，国家江源考察队确定长江的真正源头在唐古拉山北麓的各拉丹冬冰峰下，各拉丹冬藏语为“高高尖尖的山峰”，海拔6621米，是南北长50多千米、东西宽30千米的范围内，有50多条巨大的冰川群组成。有的像高耸的美丽冰塔；有的像直刺天穹的锋利宝剑；有上尖下粗的冰笋；有形如彩虹的冰桥；有神秘莫测的冰洞。这些冰川群下，冰斗、冰舌、冰湖、冰沟融水形成的涓涓细流，便是万里长江的源头。长江源头从沱沱河开始，全长6300公里，比美国的密西西比河还要长，仅次于南美洲的亚马孙河和非洲的尼罗河，是世界第三条长的河流。

长江源头的自然景观十分奇特和壮观。冬季，这里是冰雪的世界，山上山下，银装素裹；夏秋季节，烈日炎炎，冰消雪融，雪山下的天然草原上盛开着各种花朵，有的嫣红，有的姹紫，有的金黄，有的雪白，千姿百态，艳丽多彩。为了抵抗暴风雪，这些花草长得都比较矮小，为了抵抗紫外线，这些花草色泽鲜艳夺目。这里不仅有成群的牛羊，还有野牛、野驴、马熊、猞猁、旱獭、黄羊、藏羚羊、雪鸡等珍禽异兽。

沱沱河流到我们足下，已是水深3米、宽20—60米的大河了。由此流到当曲乡后称通天河。经青海玉树流入四川境内称金沙江。我们今天能近距离接触长江源，也算作有福之人。

青藏高原曾流传着这样的民谚：“上了昆仑山，进了鬼门关；到了沱沱河，不知死和活”，而在今天，青藏公路跨过沱沱河，已经由天堑变成了通途。我们不是要闯一闯这个鬼门关，而是漫步在先烈们用热血和身躯铸成的公路之上，徜徉在蓝天白云之间。

沱沱河地段海拔4533米，是青藏公路线上比较大的休息点，路两边有多家食宿店、加油站和修车铺，车辆在这里停息已经约定成俗。我们进了一家川味羊肉面馆，饭馆里面空间很大，能同时安排30个人进餐，中间有一个大火炉，上面放了几个大茶壶，茶壶内冒出的白气在屋内盘旋、升腾。饭馆主人非常热情，给我们沏茶倒水，关心有加。经过询问，他一家人是从四川来的，在这里做生意已经好多年，对这里的气候已经适应了。我们刚下车冷的哆哆嗦嗦，进到屋内一会儿身上汗津津的，饭馆的茶水是免费的，饭菜也不贵，一碗牛肉面才15元，味道也不错，正如老板说他们卖的是信誉，讲的是良心。要是在内陆，你年儿半载不经过一次，也许一辈子只经过一次，不宰你才怪里。他们没有这么做，所以，那么多的车辆都乐意在这里停留，逐步形成了一个路边小镇，其中的奥妙就是诚信经营。一个普通的招牌，如同闪闪发光的金子。

在沱沱河吃了一顿舒坦饭，我们把携带的茶杯、茶桶加满了开水，向老板辞行。又给汽车加足了油，开车起航，继续赶路。

前面的路还长，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