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困,过了六点半才强撑起床,凉水过脸。小心翼翼地度过了昨天,不过,昨天抄的徐大哥写的诗,一早徐大哥说不让转发,后来我也接到只有我能看到的通知。两年前的今天,微博禁言一月,一月期满,全网禁言一年。那一天,我刚接了一个活,禁言后迅速辞掉,不让人家为难。晨起,读书一小时,读完《重走》余部50页左右。《重走》,成为6月读完第一本书,一本在时间和空间、历史和现实中恰如其分穿越对接的书,感动之余,更有沉痛,也长了许多知识。抄诗,挑了首马克·斯特兰德的《空气之诗》:“空气之诗在慢慢死去;对纸而言太轻,太微弱,太遥远,我们称为月亮、星星和太阳的东西,沉入大海或滑入田野边缘平静的树木后边。光之坟墓无处不在。某个夏日或冬夜,诗歌将会消失。没有人会哭泣,没有人会仰望天空,一场大雾将要填满小谷,不可磨灭的黑暗将降落山上,没有什么会歌唱,即使是一只小鸟。”锻炼。俯卧撑一组20个,平板一次91秒,静蹲一次4分5秒。听歌,SkeeterDavis 的 The End Of The World。看社交媒体,网友闲情偶寄写了一段话,有点意思:雷震到福建永安视察,问当地一个保长上过几年学,保长见到大官也不敢撒谎,如实说自己不认字。雷震说:你不识字,怎么处理公文呢?保长说:用鼻子闻啊!雷震心想这就奇了,便问他如何拿鼻子办公。保长回答:有煤油味的,是印了许多到处发的,没几八用,烧火得了;有墨汁味的,是专门写给我的,找人念给我听,照样办呗!真是厉害,闻香识女人,闻墨识公文啊。不过,现在估计公文女人都闻不出了。哈哈。在社交媒体发了张酸菜汆白肉的照片,佩的文字是“绝配之土猪白菜。如果加上血肠,就有了我以我血荐众口的感觉了,虽然总是奈何明月照沟渠。不过,毕竟那还是我最爱的东北菜了。”有朋友看到,说我久居北地,口味被改变太大了。确实。我如今什么风味的饮食都能接受。不挑剔,包容性强,容易活下去,也容易有幸福感。一个曾经被饥饿恐惧过的人心中,一切皆可能是美味。不过,饮食的精致之美,与我无关。Q老师留言说我有点“学者的傲慢”,我承认自己有时有点傲慢,但跟学者无关,我本人也非学者,不过是潦倒落魄读书人而已。我之傲慢,跟社交恐惧和读书识事的顽固己见有关。有点类似孔乙己的“假”清高,有清高,自然有傲慢,既然身无长物,更无蓝血红基,不过一土猪而已,清高傲慢,自然也就得遂己愿,难免落魄潦倒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早赶去达观营,姑娘马上高考,今天起就宅家了,太座有事,我去陪姑娘。忘了还是上下班高峰,挤得无法看书,直到到了7号线,才能看一会书。到菜市场,过去几次来都没人的菜市场,全是老头老太太,挨挨挤挤,我混迹其中,排了很长时间的对,还有不自觉的老人要插队。买了红薯南瓜韭菜,以及12只大虾。我昨天转发洛兵兄的一条微博,都是他画的画,配的文字是:“上个月,完成的一组《漂流瓶》。这么多年,一直在没有边际的大洋,没有尽头地漂荡。”上午接到微博通知,此条被屏蔽。姑娘在看韩国综艺节目,我没管她,打完招呼,问过昨日吃面情况,她继续看她的综艺,我下厨房收拾,做饭。油焖大虾,茄子青椒,韭菜鸡蛋饼。姑娘吃得开心。我是第一次炒茄子,不过,姑娘不喜欢青椒味。后来大学女同学告诉我,可以温油先过一下青椒,去其味,然后再和其他菜一起炒;也有网友说茄子可以先在微波炉转两分钟再炒,会更好,以后试试。而饭锅上蒸的红薯和南瓜,饭熟了红薯和南瓜竟然没熟,老厨师遇到了新问题。姑娘说,水份都被米饭吸走了。后来又用水蒸了一会方熟。有新闻说,兰新铁路一列车撞上施工人员,致9人死亡。这么讲究精确的时代,这种事故,应该是疏忽导致的人祸。睡了一个小时,感觉很不舒服,总是睡不够。而姑娘,比我睡得踏实。“酒是官本位文化的注脚,酒的口味受政治建构,有浓郁的政治色彩。时代如此,人也如此。”一位不认识的网友私信我,我不明所以,不知是规劝我远离酒,还是其他意思。不过,把酒落到这个朋友说的角度,还是现代性中极其偏狭的角度。从古中国到古希腊,到波斯,酒始终是心灵自由和创造之源。有了酒,才有诗和远方。没有酒,中国文化大半壁江山将不复存在。痛饮酒,熟读离骚,方为真名士。旧传闻一多先生讲离骚,开场总是这句,此句化自宋人诗:“痛饮读离骚,此兴亦不恶。”依稀记得,岳麓书院也有类似之联。好酒在味在心情,不在政治。我是不会因为厌恶政治肮脏,而厌恶酒的。不过,无论如何,谢谢关心。这样一些话,微博被屏蔽了三小时,后来放出。下午读书,《美国底层》。间或翻看社交媒体。读到杜骏飞老师一句话,确实:“如今,读书人藏身于术语,蜷缩于论文,猬集于学科,自以为是内卷。其实,不过是恐惧而已。”五点多,姑娘觉得有点饿,将冰箱里剩下的最后两个鸡蛋,给女儿摊了韭菜鸡蛋饼,学着颠勺,这次是做韭菜鸡蛋饼以来做得最好的一次。舍得油是硬道理。太座回家,收拾好,和太座出门吃晚饭,路遇师妹冯琪下班回家。晚上给自己点了份羊杂米线,加上太座的羊杂汤和小菜,计51元。边吃边闲聊,主要是涉及到姑娘考完大学的设想,我们真的不能太累了。吃完,太座去买鸡蛋,我则回家,路上继续读书。到家,整理公号和流水账。接着小楷日课。然后小楷录了龚自珍的《咏史》其一:“宣室今年起故侯,衔兼中外辖黄注。金銮午夜闻乾惕,银汉于寻泻豫州。猿鹤惊心悲皓月,鱼龙得意舞高秋。云梯关外茫茫路,一夜吟魂万里愁。”偶尔看到刘新征谈第一次感受到农村人对城市人或者说资源不公的仇恨,说是在他的一个大学同学身上,说当时也把他给弄愣了,一时不知道咋反驳。好像是聊到大学助学贷款怎么还的事儿,那位同学突然很严肃地说,还什么还,肯定不会还的,这社会欠我们穷人的还少吗。我想,那位同学不还助学贷款是不对的。这个社会致穷的原因很多,不是社会欠穷人的,但是,这个社会欠农民的,我写道:至少到1990年,此前全中国吃商品粮(城镇户口)的人口,无论是谁,都欠农民的。所以写1990年,虽然不是确切年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被迫或主动自食其力的人多了起来,脱离了制度性约束能够活下去的人,多了起来。“如果你想了解美国,请来麦当劳。”“很多美国’后排人’,包括白人和黑人,正感到屈辱。他们高中毕业就能找到的,能获得终身职业稳定的好工作已经消失。全世界唯一接纳他们的地方~教会~被认为缺乏理性,落后,而且数量不足。让他们骄傲的社区正在消亡,毒品填补了空白,他们的整个世界观在坍塌,并且他们被告知这是他们自己的错:他们在学校表现得太糟糕、太愚钝,不够专注,也不够自律。这是一种全盘和彻底的否定。”晚上读完《美国底层》(《尊严:在美国后排寻求尊重》),一个华尔街精英眼中的另一个美国,一个前排精英和后排“无能”之辈之间割裂的美国。在中国的麦当劳,以城市中产精英(或者很快就会抵达的)和他们的孩子为主,而不是这本书里那些被毁掉的社区、城镇里的退休老人和成群的失败者……读《乡下人悲歌》时,我就觉得解决不了,川普拜登之争时我也觉得谁也不可能解决。克里斯·阿纳德所提出的解决方案,前后排人每一个人互相倾听,努力互相理解,理解对方珍视的价值,别再那么武断……真是悲天悯人,可惜,很可能也是一个乌托邦。读这本书的时候,我会想起身边人的命运,想起那首太过高亢我从未喜欢过的《只不过是从头再来》。我的母亲在1990年代初,被以2000元,对,没错,2000元人民币的价格,买断了她所服务的乡办企业(她在这里小腿曾被砸成粉碎性骨折)近二十年的工龄,重新回家当了农民。这就是中国人的忍耐力,也是经济奇迹的秘密。整理明天“脆弱的崛起”读书会思路。夜深人静,写完明日(周六)午后读书会提纲,打开新收到的广西师大出版社朋友馈赠的赵冬梅老师的《大宋之变》,内有出版社朋友黎金飞兄手书的一封信:“学东兄如晤:前番兄台抵桂,适弟外出,缘悭一面,深自为憾!然形迹虽隔,声气常通,兄之气概文章,弟倾慕久矣。知兄以书作酒,酣饮入常,特奉新书数册,顺颂合府安康。黎金飞”读来感慨颇多。我跟黎兄虽在社交媒体有互动,但一直未有见过,去年经桂林时适逢他出差,前些天读完赵冬梅老师的《法度与人心》,知广西师大出版社新出了赵老师的《大宋之变》,遂腆颜索要,黎兄慷慨馈赠。唯有感谢,感谢。谢谢所有坚持写好书、出好书的朋友们。数百年旧家无非积德,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茨威格曾借伟大的人文主义学者鹿特丹的伊拉斯谟的嘴说过,在一个毫无权利可言的时代,读书是有教养者的唯一特权。书,是这个时代最奢侈的礼物。“你迟到了很多年,可我依然为你的到来感到高兴。”午夜,正好读到广西师大出版社用阿赫玛托娃诗发的晚安帖,也算应景。不过,很快我就被气氛的情绪控制了,午夜12点应该准时发出的流水账没有发,打开电脑,发现文章被删除了。于是翻出底稿,又删了一遍,把感觉可能的G点都删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