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理的杨庆祝12:鹦鹉山下
卿助南原创
1948 年6 月上旬,桂北游击队在粉碎敌人为时两个月的“四月围剿”之后,集中进行休整。6 月中旬,中共桂林市临工委书记陈光受桂柳区工委的委托,到灵川木马村与桂北游击队和特支领导成员会晤并参加了特支会议,即木马会议,出席会议的有阳雄飞、全昭毅、陈亮等。这次会议分析了形势,初步总结了一年来的武装斗争、群众工作、党的建设和两次反围剿斗争的经验,特别对全灌先遣分队回全灌开辟武装斗争新局面的成绩给予肯定;同时再次决定,由于灵川距国民党广西的统治中心——桂林市太近,统治力量较强,而且地域狭窄,迂回范围小,部队的活动与发展受到客观条件的限制。而兴、全、灌地域宽,阶级矛盾尖锐,群众基础较好。全、灌起义受挫折后,国民党广西当局虽然实行残酷镇压,但游击队北上分队回兴、全、灌后,已打下一定的工作基础,因此,会议决定留一个分队在灵川老区坚持斗争,主力迅速北上兴、全、灌。为了争取主动,部队必须走在敌人新的围剿以前。要求先遣分队作好各种准备,迎接主力北上。
1948 年8 月26 日,杨庆祝奉命到灵川桂北游击队总部为主力北上作向导,并首先秘密来到桂林,迎接在桂林已暴露的中共地下工作者到桂北游击队工作。在桂林市郊鹦鹉山下中共桂林临工委联络站,联络员罗政荣接待了杨庆祝。上次杨庆祝来联络,联络站仅罗政荣一人,这次却增加了一人,是她的女儿刘美荆。
刘美荆(1931—1949),桂林市人,父亲刘虚舟原是广西大学中文系教师, 1940 年去世,当时美荆仅9 岁。母亲罗政荣是党的地下工作者,在母亲的教育下,刘美荆走上革命道路。刘美荆先在桂师附中第六班读书,后考上桂林高中,在中共桂林高中支部领导下,她积极参加桂林市学生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的学生示威游行。桂林市女中学生张美美,还有卢惠生、卢任生姐妹,因参加“六·二”游行被校方开除,她们都来到刘美荆家隐蔽。
她家成了桂林市进步学生的联络点。桂林市几所高中的70 多个上了黑名单的进步女学生,有半数人先后在她家隐蔽过,以后这些学生分别进入游击队。1948 年6 月,经陈光批准,刘美荆成为中共地下组织联络员。刘先后率领一批进步女青年参加地下党联络工作。
杨庆祝的到来,刘美荆非常高兴。在桂高,刘美荆通过上一届的同学,就得知杨庆祝1947 年“六·二”动员学生参加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的学生示威游行的事迹,这次得知杨庆祝要带队去灵川,便要求到桂北游击队过军营生活,罗政荣则考虑工作需要仍将她留桂工作。据罗政荣回忆:“杨庆祝做了美荆的工作,刘美荆安心留下了,后得知杨庆祝牺牲,刘美荆很伤心。”1948 年11 月,刘美荆响应中共桂林市临工委的号召,积极为桂北游击队募捐了大批寒衣、蚊帐、药品和进步书刊。1949 年10 月初,由于叛徒出卖,刘美荆身份暴露了。此时,桂林城工委联络站与桂北人民解放总队联络站合并,站长秦孟真把她介绍到桂北总队第六大队工作。刘美荆进入游击队后化名罗华。10 月底,她又编入路东支队政工队任宣传员,11 月8 日,路东支队第一大队驻扎在两河乡大塘屋村(今朝南乡大塘富村),突然被往南撤退的国民党四六军一八八师五六二团包围,在突围中,她与战友邓鸾英、唐淑贞、赵建谟等壮烈牺牲,年仅18 岁。
在桂林市郊鹦鹉山下中共桂林临城工委联络站,杨庆祝与谢敦尹、黄学文,李淑媛等人相聚,他们都是广西大学的同学。李淑媛当时是中共广西大学地下联络员。据黄学文回忆,李是他的入党介绍人,也是恋人。由于黄学文身份暴露,党派他到桂北游击队工作,当时李与他送别,难舍难分,两人相约解放后共结百年之好,并互赠订婚戒指。黄到游击队后,不久便将戒指换成粮食。由于时任第六大队队长郑高在掩护中共广西农工委书记李殷丹到全州桐塘游击队总部时牺牲,误传牺牲者为黄学文。李淑媛与黄学文两人有缘无份,此系后话。谢敦尹和杨庆祝是老战友,也是李淑媛带他来联络站的,但他不是回桂北游击队,而是去中原解放区学习。据谢敦尹回忆:当晚,在联络站门前的草地上,我和杨庆祝也难分难舍,我们是同乡(谢为安和人),在初中便是同班同学,一起读高中,上大学。一起打日寇,一起参加桂北武装起义。起义受挫后,我们一起潜回桂林,由于我没暴露,回到西大继续做党的秘密工作,而杨庆祝在敌人的包围圈中,不知度过多少艰难困苦的日日夜夜。那晚,杨庆祝的话特别多,讲到袭击国民党全县建乡乡公所时眉飞色舞,讲到战友蒋光密牺牲时悲痛欲绝。特别是杨庆祝告诉我,他将和汪记雨作向导,与桂北游击队主力一起回到全灌地区,开辟武装斗争新局面时,其情形有如易水别荆轲。当我将我的想象告诉庆祝时,他笑了,说“莫将漓水比易水,国民党反动统治不会长久了。解放后,我是不打算搞行政工作的,等你学习回来,我们共同办一张《桂北日报》。”午夜,要分别了,我们紧握双手,互道珍重。没想到1949 年6 月,四野政治部派我回桂林了解敌军的军事部署情况,我首先回到家里,母亲一见我就嚎啕大哭,她断断续续的告诉我:“国民党那些杀千刀的作孽呀,庆祝的头,挂在县政府的城楼上整整7天。”我心里难过极了,不想我和庆祝的那次离别,真成了易水别荆轲。母亲又告诉我,庆祝的父母与妻儿均住在不远的聚贤洞村。杨父由于儿子被害,已病倒在床。当时由于重任在身,我没法前去探望。不久杨老先生便病故了。原越城部队副队长蒋万民告诉我,杨老先生去世后,他带了一个班的战士为老人送葬,并在墓前鸣枪致哀,当时全州还没有解放。只可怜庆祝母亲,1952 年土改复查时,由于娘家和自己家都划为地主,被土改工作队叫去石塘问话,回来时在麻市过建江摔下河溺水而死。
据阳雄飞在《战斗岁月回忆》一书中写到,特殊时期有人“说我在全州领导桂北游击队期间,不相信群众,走富农路线,庆祝家有11 位亲人,因受我牵连被害。”全州县党史县志办如今仍保留有杨庆祝外甥女马宗湘五千余字的受害控述书。
文章选自蒋钦挥主编;宾恩信,王文胜,王清荣副主编,全州民国人物( 下)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12 经作者授权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