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比能力更重要的是平台 / 开普饭

No.526

文/顾秋水

《天下无贼》里有葛优说过一句经典台词：二十一世纪什么最可贵，人才！

其实人才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可贵的，但比人才更可贵的是平台。

在唐朝，孟浩然同志就一直没有一个好的平台，但你不可否认他的诗才和风流。

孟浩然同志也曾为拥有一个平台奔走过，四十岁那年他到长安参加进士考试，却名落孙山。

好朋友王维给他开个后门，让他有机会的见龙颜，结果又因为一句“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触怒唐玄宗，不得已回归襄阳老家。

孟浩然同志这半生过得也太不顺遂了，瞧人家高适，前半生也是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但后来人家转运了，有了一个好平台，完成了人生的跳跃。人比人，气死人呀。

孟浩然同志也曾得到过唐朝猎头公司老板韩朝宗的帮助，举荐自己去当个小官，又因为自己的性格原因不了了之。

他还参加过张九龄的幕府，姑且算是在幕府里挂职锻炼吧，后来又因身体多病等各方面原因不得不离开。

如果要用一句诗来概括，可以用杜甫的那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来形容。

好在孟浩然同志家底还是殷实，生活也还过得滋润，比杜甫那种艰难苦恨是要幸福得多的。杜甫好歹也混了个拾遗，可我孟浩然还是一介布衣。人比人，你说气人不。

当然，孟浩然同志的心怀是绝对宽广的。可是孟子说过：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我孟浩然纵有诗才学名，也想着有朝一日经略四方，行圣人大道。可现在这种状况……真是日了狗类。

在那个人人自比卿相王侯的时代，孟浩然内心是失落的。面对着自己的庄园，孟浩然感叹一句：妈的，我怎么就没能有一个好平台！

孟浩然同志认命了，他寄情于山水田园，到处游玩和饮宴。不是在建德江边夜宿，就是在鹿门唱夜歌；夏天南亭怀辛大，秋天登兰山寄张五。

孟浩然的日子过得很快活，可是快活是一回事，快乐又是另一回事了。

孟浩然同志其实一点都不快乐，他身上有病，不能大口吃喝，还有许多要忌口的食物，对于一个资深吃货而言简直要命。

与他有着同病相怜的是令狐冲，令狐冲讲过：“人生在世，会当畅情适意，连酒也不能喝，女人不能想，人家欺到头上不能还手，还做什么人？不如及早死了，来得爽快。”

于是，孟浩然同志把他全部的人生体验，怀才不遇老大无成的悲哀，以及岁月蹉跎风流不再的体味，全都融进了他的诗歌里。

在公元739年，一个春天的早上，孟浩然同志醒来了。他写“春眠不觉晓”，这一觉睡得不知不觉天都亮了，孟浩然同志赖在床上，他不想起来。他听到院子里到处传来鸟的啼叫声，正是“处处闻啼鸟”。这鸟叫得虽然欢快，可是孟浩然同志想起昨天晚上风雨大作，窗户都没有关。他写“夜来风雨声”，这声声拍打在他的心岸上，如一江春水涌起他的心事。

哎，这辈子，我怎么就没有一个好平台呢？王昌龄都左迁龙标了，好歹也算是个体制内的人。

他再感慨一句：一夜风雨，大概有很多花被打落了吧。他写：花落知多少。

一首传唱千古的诗歌，就此而生。

孟浩然同志很悲伤，因为他悲伤的是他的悲伤从来没被人察觉过。李白赞他：“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世人都说我风流潇洒，其实不然。我名字虽有浩然，可日子过得也是一地鸡毛呀。

后来，明朝有一个叫王阳明的人。他的前半生也是在苦苦寻求，他没有做事的激情，他在龙场每天都是搞些意识形态的工作。终于有天朝廷又想起他了，把他从龙场调回南京担任候补官员，这时他还是没有激情。他的领导王琼一看就知道王阳明有心病：没有平台，何来激情？于是就让他去担任巡抚，主政一方去了。

这会，孟浩然同志的背痛又发作了。他知道自己的大限降至，人生可恨的事情对他而言无二三，唯恨却是无平台。

他写：念我平生好，江乡远从政。

孟浩然同志，谁让你不是盛世的吹鼓手、权位者的抬轿夫。

平台，平台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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