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你小时候的那些事吗

小时候的那些事

                                  刘述涛

去喝酒，坐在酒席上，忽然有个人装饭回来，用筷子敲着碗边同我们说，要恰饭哦，饭是饭甑蒸的，可香啦。身边的人一听，纷纷起身去盛饭，到后来，就连那些喝了酒，本来不打算再恰饭的人，也忍不住站起来去装饭，一边装还一边说，现在能吃上饭甑蒸的饭，可真是一种幸福呀。

可不是？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饭甑蒸饭，成为了件很奢侈的事情一样。而在我们小的时候，天天吃的也是饭甑蒸的饭，有很多日子里，饭甑里的米饭是一半是米一半是番薯丝。刚开始吃番薯丝和饭的时候，还觉得好吃，吃过几回之后，就不喜欢，认为番薯丝又干又难下口，还难以下咽，于是在盛饭的时候，就会用饭勺把番薯丝给拨开来，每每正在拨的时候，家里的大人见了，就会骂，这样的番薯丝都吃你不得，你会讨饭！

哪知道，才多少年过去，想念的不止是饭甑蒸饭，还有那饭甑里的番薯丝，还有那在饭甑边上水煮的茄子，青椒，蓊菜。

一大早要去学校，家里也不会做菜，米饭蒸熟了，把大锅里的饭甑一扛起来，用筷子捞起锅里的茄子，青椒，放在钵头里，倒转锅铲把，在钵头里放一把盐，然后就开始用锅铲把在钵头里擂。我现在每每在外看到有人擂茶，就会想起小时候，用锅铲把擂青椒，擂茄子，这种味道，在我写的时候，仍从心底一阵阵的涌上来，让我越发的想要去寻找回那小时候的味道。

傍晚放学，挑水洗菜，洗饭甑那是少不了要做的事情，否则饭都有可能冇恰，那时候的父母教育孩子的方式，除了打骂，就是不给饭吃，严重的就要你到神台面前去跪，意思是面壁思过。我的父母很少让我面壁思过，最多的还就是打与骂，他们始终认为棍棒底下出孝子。我每次去挑水的时候，就看见同我一样大的人一群人，正在打陀螺，或者滚铁环，有些还趴在地上打珠子。我喜欢滚铁环，我的铁环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是铁丝做的，我的是我三哥用扁铁帮我做的铁环，而且在接口的位置，是让人焊的，所以滚起来又快又稳，我也真的跑得像风一样快，这个时候，我就能够忘记一切，就能够随着铁环跑出四里街，跑出南门口，跑出东路大道，我就这么一直跑着，跑着……

在洗菜和洗饭甑的时候，可以坐在泉江河边的大块的石头上，看着脚边的一群小鱼游来游去，阳关桥上的太阳正在向水底落去，这时候，一群大雁正排着“人”字从头顶飞过。在河里捡河螺的姐姐端着一脸盆的河螺走过来，她一脸的兴奋，她同我说，大姑家杀了猪，等会儿表哥会送肉来。

我的心一下子也跟着兴奋起来，终于又有肉吃了。

那个年代，不管是谁家杀了猪，别人都能够跟着兴奋，不是亲朋好友，也能够吃到一点碗猪血，如是亲朋好友，那肯定能够吃到一点肉香。我现在仍记得，我家杀猪的时候，家里要把猪血分成一碗又一碗，然后端给这个婆家，那个爷爷家的。同样，他们家杀猪，也是如此送来送去。

与杀猪一样，要还份子的，还有年饭。

年还没有过，父母就要开始折手指算，过了年，要请多少桌的年饭，吃了那些人的，该请回人家来吃，不能够少了礼道。人生在世，最怕的就是被别人说，不懂得礼数，冇上冇下，冇大冇细。

吃年饭，小孩子是不能够上桌的，去的都是大人，小孩子有父母交代好，等大人上了桌再去，去了就依在大人身边，大人就会故意骂小孩子，让他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这时，东道就会走出来，招呼小孩子过去，给小孩子端上一碗菜满满的饭，小孩子于是就端着碗走来走去，一张小脸全是幸福，大人又会凶小孩子，你打掉碗你就会死！旁边的人就会说大人，小孩子嘛，懂什么事，你小的时候，也是一样。大人就笑了，全桌的人也笑了。

没过几年，同族之间请吃年饭的就越来越少，亲朋好友也变得越来越少，都嫌烦，都认为赚钱才最重要。后来，钱赚得差不多了，才发现亲情更重要，可却再也联不拢了，坐在一起，也找不回当年的那种感觉了。

现在，我的天空很少看到有成群排着“人’字形的大雁飞过，我的儿子不玩滚铁环，他玩手机，玩电脑，我的大米用电饭煲来蒸，我的泉江河，望穿秋水也看不到一条小鱼。我在田垄上走，我记起我拿开稻草，捉青蛙，我在河塘边上停下脚步，我想起我在塘里盘泥鳅，盘黄鳝，我望向远山，我记起我割早柴，挖柴蔸，我……

我忽然间无话可说，也无字可写，我只能够看着电脑，一遍又一遍的发呆，我清楚，我的青春远去了，我的过去远去了，我的心，也远去了，我……泪水悄然滑落，我竟然落泪了……回头望窗外，很久没有等来的那场雨下了，雨声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