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干湖的困局：1年产鱼600万公斤，为何会陷入“死湖”危机？

说起查干湖，大家肯定都不陌生，就在2020年年底查干湖一条头鱼卖出了300万元的天价，在国内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查干湖的头鱼之所以那么贵，原因主要有两点：第一是因为查干湖头鱼仅有一条，热情的抢购者却有很多，轮番竞价自然导致价格持续飙升；第二，头鱼拍卖自带流量，拍下头鱼相当于免费做了一次宣传广告，类似的商业操作在国外亦不少见。

查干湖有机大头鱼

从往年的拍卖成交价来看，查干湖头鱼的“身价”一直保持着稳定增长的势头。在2003年，查干湖头鱼仅售1388元，2018年时成交价初次逼近100万元，2020年更是直接飙升到了300万元。按这种增长趋势来看，中国身价最高的淡水鱼很有可能会从查干湖的头鱼中产生！

查干湖头鱼拍卖价

查干湖的“财富”

查干湖是松辽平原上的面积最大的盐碱性湖泊，位于吉林省西部的乾安县、前郭县及大娄市交界处。查干湖面积为340多平方公里，如果再算上周边的湿地和卫星湖，那么总水域面积将接近400平方公里，发展渔业的优势可谓得天独厚。

上世纪90年代，专家在湖区多个站点调查后就曾指出：查干湖有进一步提高渔业产量的潜力。湖中可以用来养鱼的水面有300平方公里，湖区有丰富的浮游动物、浮游植物、底栖动物以及水生维管束植物，能够为鲢鱼、鳙鱼、草鱼等提供充足的天然饵料。根据渔业生产力来估算，查干湖平均每公顷水面能生产出111公斤的优质淡水鱼，全湖的天然渔产量可达4000吨。

查干湖冬捕

从1992年开始，查干湖渔场向湖区投放了大量的老口鱼种，放流的对象以鲢鱼和鳙鱼为主，数量达到千万尾级别。比如在2020年，查干湖渔场共投放了2000万尾鱼苗，重约200万斤。2021年，渔场预计投放1500多万尾鱼苗（春秋两季分批投放），总重150万斤左右，这些放流活动显著提升了湖区的渔业产量。近几年，查干湖的实际捕捞量已经达到6000吨，是当地名副其实的“鱼库”。

鱼苗放流，增产增收

查干湖渔场之所以能放流如此巨量的鱼苗，是因为有1500亩精养鱼池的支撑，这些鱼池专门用于生产培育鲢鱼、鳙鱼等经济鱼类的苗种。渔场的工作人员还从外地引进了青鱼、鳜鱼、银鱼、鳡鱼、大白鱼等鱼类，进一步丰富了湖区鱼类的品种，为消费者提供了多样化的选择。

查干湖的危机

查干湖一年一度的冬捕活动吸引了众多的游客，为发展以渔猎文化为主题的特色旅游提供了绝佳契机。然而，湖区的有机鱼却面临着潜在的生存危机，其中最大的威胁因子就是氟化物。

氟是自然界中原生质的可积累性毒物，可随着食物链不断积累，进入人体后可能导致骨质硬化、畸形。研究表明，如果长期食用在高氟化物浓度中生长的鱼类，会导致氟在人体骨骼中积累并引发氟骨症，尤其是对儿童的危害较大。

水质监测资料表明，1985年时查干湖中氟化物的浓度还非常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到了1997年，氟化物的含量就已经超过1mg/L，2015年时进一步升高到了2.2mg/L。在过去的30多年里，查干湖中的氟化物总体呈现出增加的态势，将来很有可能成为查干湖的“致命指标”。

1～2mg/L的氟含量是什么概念呢？按照我国的《渔业水质标准》，养殖用水中氟化物安全浓度不得超过1mg/L，农业灌溉用水对氟含量的要求则是不高于2mg/L。从这一角度来看，查干湖的湖水已经成为高氟水、超标水，这是一个急需引起重视的大问题。

渔业水质部分参数标准（单位：mg/L）

更让人担忧的是，吉林省水利科学研究院对查干湖鱼类的检测结果也表明：湖中鱼类的骨刺较硬，部分底栖性鱼类出现了畸形发育的现象，这正是氟中毒的迹象。如果不加以重视和处理，氟化物有可能会影响到查干湖的整个湖区生态。

查干湖的氟化物含量，为什么会超标？

对于一条河流或湖泊而言，氟化物含量过高可能导致生态系统崩溃，洋沙泡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案例。以洋沙泡为生态参照系进行推算，如果查干湖中的氟化物依然保持增长趋势，那么大约在50年后就将演化成一个“无草、无树、无鸟、无鱼”的高氟死湖。

夏季的查干湖湿地

那么问题来了，查干湖的氟化物究竟从何而来呢？

经监测发现，湖区大部分氟化物来自于地表径流。在1984年，吉林省通过人工修建的引松渠将松花江水引到了查干湖，湖中的总氮、总磷等水质参数也因此发生了显著变化。河湖连通工程虽然满足了西部河湖的水量需求，但也带来了新的问题：污染物的扩散。

还是以洋沙泡为例。水体贯通后，二龙涛河为洋沙泡带来了补充活水，同时也带来了高浓度的氟化物，平均携带量占洋沙泡氟来源总量的99%以上。查干湖也是如此。在查干湖的补给水源中，氟化物主要来自于引松渠中的水体，渠水中氟化物的浓度常年在1mg/L左右，是查干湖氟污染的主要来源。

第二松花江支流

另外，查干湖周边的湖泡中氟化物的浓度普遍也很高，比如西侧的洪字泡，氟化物达到了惊人的3.65mg/L；再比如南侧的云字泡，氟化物也同样高达3.47mg/L。再从大环境来看，查干湖本身就处于高氟地区，农业退水、河湖连通等人为活动无疑会加快其他地区的高浓度氟化物汇入查干湖。

吉林省西部的高氟环境是地表长期演化的结果，“罪魁祸首”是大兴安岭的岩浆岩以及松嫩平原的沉积物。这些高氟矿物通过河流、地下水径流迁徙汇集，随着河湖连通工程在西部水域逐渐扩散。再有，查干湖湖区属于半干旱气候区，每年5~9月日照辐射强烈，春季多大风，这些自然条件都会加剧氟化物的扩散和溶解。

总结

由于自然和人为因素的双重影响，查干湖中的氟化物已经超标，这对湖区生态来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威胁因素。

冬捕现场

高浓度的氟化物不仅会导致渔业产量降低、鱼类的生长受到抑制，还会导致鱼肉的品质下降——进一步说，还有可能会波及到查干湖的品牌以及旅游业的发展。查干湖的有机鱼品牌已经成为“金字招牌”，在全国都有很高的知名度。为了保护这一品牌，当务之急提出针对性的生态保护措施和修复方案，只有坚持科学保护、绿色发展，有机鱼之路才能走得更加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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