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老爸的唠叨

周末，老爸按响了我家门铃，这是很少见的情形，整个下午我听老爸闲聊，那看似没有主题的唠叨，听得我心酸、懊悔。

当年，因物质条件匮乏，父亲总要为生计不停地忙碌，老爸年轻时就属于那种少言寡语的人，记忆中我们几乎与他没什么交流。那时到周末，我们也会千方百计地干些加工活，以解家庭燃眉之急，父亲单位照顾我家孩子多，常常把糊食品纸袋的活分给父亲，那时我们还小，所以最吃劲的裁纸工序就留给父亲做了，印象中就有父亲打着赤膊弯腰屈背的身影。父亲在单位本来干的就是体力活，感觉他回到家的脾气较大，平常就是父亲不说话，也有一股威慑的力量，见他回来，我们大气都不敢出，偶尔也有父亲心情好些的时候，可他要跟我们亲昵，我们又极不习惯，现在想想，那时的躲避让父亲该有多伤心，所以更不要说能与父亲倾心交谈了。近些年来，随着年龄、生活的变化，父亲的心情好了许多，也偶尔的会跟我们聊起过去，但很多的时候，我总是以敷衍的态度附和，很少去了解他的内心想法。

今天听父亲唠叨，似乎又是旧事重提，但有些话却使我心灵震颤，我只知道年轻时的父亲承受着养家糊口的体力重负，今天父亲提到他当年的心理压力。父亲说，那时因我们兄弟姐妹多，家庭困难，单位照顾他，除了平时分给他一些糊食品袋的加工活外，每到孩子上学交学费的时候，领导知道父亲老实，总提醒父亲打份困难补助报告，他说：你不知道那时我多么难为情，这报告不仅是给领导看的，还得在小组里讨论，毕竟有些人还是小心眼的，就好像在求得他们施舍，一些人也很冷漠的，我有低人一等的感觉。我知道父亲是极要面子的人，平时很少见他求人，就是问邻里借东西他都羞于开口，而那时每年让父亲接受工友的审视，是他很丢面子的事情，确实是勉为其难了。

以前我只了解父亲为了我们挣钱的不易，今天我确切地感受到父亲曾受过的心灵煎熬，这对于一个老实而又疏于言表的父亲来说就近于残酷了，这话也许埋藏在他心中多年，今天能对女儿说出来，也是他精神的一种释放，因为父亲说这些的时候我见他已没有丝毫的不快，仿佛只是在向我叙说着往事。但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我为不能尽早走进父亲的心灵而懊悔，以致经常忽视了父亲的存在和他感情的需要。

父亲，请您原谅女儿的不孝！以后只要您愿意，我会经常耐心地听您唠叨的。

（写于2010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