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18教学手记——融通音乐和诗的阅读

写音乐的诗该怎样读?

当然要读通诗中的音乐是如何表达的,提升阅读素养和审美情趣!如果把一首写音乐的诗中的音乐因素拿掉只寻求技法等于是把一顿美味的大餐提炼为各种营养成分当作药片食用。因此,我绝不赞同学习这类诗词作品时只分析其修辞手法和表达效果。阅读指导的视角决定了学生阅读水平的高低,一直被考试思维禁锢住的阅读指导,培养出的学生只能蜷缩于应试技法的狭小天地里而不得真正享受这些精美诗词的审美愉悦感,更难以提升阅读素养。

写音乐的诗该怎样读?

写音乐的诗应该循着两个维度展开,一是诗词中表达了怎样的音乐,二是它是如何表达这种音乐的。两个维度是糅合在一起的,并不是需要截然分开实施。无论是琴,还是瑟,还是箜篌,它们演奏的乐曲应该具有基本的调式、节奏,这决定了描写音乐的诗词作品在表达音乐特征的时候会反映出这些基本特征,这需要学生通过阅读一量的音乐诗词作品来掌握这些基本特征。但,这不是语文阅读教学的核心。

语文阅读教学的核心在于如何让学生体悟到这些基本特征,而正是在如何体悟这个点上决定了阅读教学的品质。我们应该让学生通过完成学习任务自然地体悟到音乐基本特征的言语方式,如果学生能够从这些音乐诗词中体悟到对诸之于听觉的音乐的言语规律,并由此形成对这类言语作品,甚至推展到更广阔文体言语形式,那将是我们最渴望的目的。

为此,设计了下面的学习任务。

学习任务:在苏州教育电视台的诗词鉴赏专栏节目中,要你介绍古典诗歌描写音乐的方法,请写一份讲解稿。

学习资料:《李凭箜篌引》《听颖师弹琴》《琵琶行》

学习时间:两课时

学生作品展示

古典诗歌讲解稿

江苏省苏州中学园区校高二四班周彦伯

古典诗词中,描写音乐者不在少数。描写音乐,诗人们尤其注重节奏变化和比喻通感。

由于文学表达与音乐表达间的巨大差异,文学永远无法呈现出音乐具有的表达效果。然而,由于文学具有相当强的包容性,语言文字作为人类信息最基础的载体具有极高的表达能力,文学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表现音乐。音调之扬、音调之抑、顿拍、停拍、连续十六分音符、和缓的四拍结束长音……通过直接陈述或侧面描写皆能有效的表达出来。此外,常用的表达手法还有比喻和通感。例如清亮急快的琵琶声“大珠小珠落玉盘”、音微声轻地铺垫过度段落“浮云柳絮无根蒂”。

文学同时也具有音乐的特性。例如“先抑后扬”、“欲扬先抑”以及其衍生的“先哀后乐”乃至“以乐写哀”都是文字节奏变化的表现。如果听《葡萄月令》,那是一首缓缓上扬、在葡萄收获时达到高潮而后缓缓下抑的乡村民谣;听《活着》那便是一首高潮起伏不断的交响史诗。这是情节内容上的节奏变化。至于古诗中的长短句变换、叠字、押韵、平仄格律的运用,更是突出的体现了音乐的节奏感和音韵美。这是文字音律的节奏变化。因此,想要将文字表现力扩大到最强,最好是将音律节奏变化和情节节奏变化结合起来。例如《呼兰河传》

的结尾,一改先前的欢乐童年情节,将祖父的死、故地的破坏、风景的更改全部用最简单直白的陈述句表达,仿佛在那看似无情的陈述语气中,能看见命运无情的苦难、萧红一生希望的消失,物是人非,让我不住的流眼泪。再比如李白的《将进酒》在酒宴最欢,李白入疯之时,在情节最高潮的节奏变化处,李白也改变了文字音律的节奏“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四个三字短句,两个平韵,急剧加强了语气节奏,将酒宴气氛推到了最高的浪尖。

显然,文学的节奏变换与音乐是密不可分的。尽管没人知晓,但我更愿意相信节奏变化是最先产生于音乐的表达手法,毕竟节奏本身就是音乐的基础要素。节奏变换的运用,几乎是音乐创作的自觉现象。

此外,音乐是以声音为载体的艺术表现形式。音乐也自然而然地成为文学比喻通感的一大来源。在文学中,我们会把各式各样的东西比作歌曲,如“生命之歌”、“冰与火之歌”。我们也会将一首歌看成一条富有生气溪流,将一支河流听成一首悦耳动听的歌。总之,声音、音乐为文学提供了丰富的喻体素材和通感源泉。

因此,我们不难发现各种艺术形式是相伴相生的,在一定程度上是相通的。以音乐为例,《欢乐颂》交响曲以鼓的低沉声音比喻封建势力,以提琴和管弦比喻新生的革命阶层。《鳟鱼》中仅用钢琴和提琴的音调节奏变换描绘出鳟鱼们或出水或潜泳的姿态。这是比喻通感在音乐中的体现。

再例如视频中背景音乐和解说文字的运用、舞蹈中色彩与线条的搭配……哪怕是简单的诗朗诵我们也要搭选衣服颜色、调整灯光、选择配乐。这无疑证明了各种艺术形式是相伴相生,具有互相融合的趋势的。

在文化大繁荣的当下,回头去看描写音乐的古诗实在令人感慨。至于在未来,艺术又会给人类带来多少惊喜,我充满了期待。

音乐诗解说稿

高二(2)班 秦舟舟

明以诗词意象表达的诗词总旋律

描写音乐的诗词很特殊,它的意象取材都取决于己于人的主观臆想,所以它的臆想可以是毫无关系的,甚至是嘈杂纷乱的,但必须都要具有一个主观特点,使这一小段是不同的,体现演奏者或是听者情感的。

譬如“昵昵儿女语”运用“昵昵”一词配“昵昵”二字表先现的是日常间的甜蜜,所以旋律应当是愉悦婉转的。而“勇士赴战场”由“勇士”“战场”两词一下将旋律提至高昂严肃。前者重在婉转,后者重在高昂。由此,通过“儿女”“勇士”的形象将旋律的变化自然代进。

明以旋律变化支起的诗歌结构框架

旋律并非一成不变,所以诗歌的内在层次也在时时转变。旋律就如镌刻在诗歌中的脉理,因为旋律的灵活转变,诗歌的情感节奏不至于单调死板。

《听师弹琴》中旋律以轻松愉悦的小调起笔,转至高昂再到悠长,这是第一次声歇。第二次由喧闹的百鸟争鸣到一声凤鸣,声至顶峰再一落千丈为声歇。由每个层次既可以看出诗歌的停顿转折,亦可以看出音乐的曲声终止,并且是借由变幻无穷的旋律去体现诗歌的抑扬转折,象是“恩怨相尔汝”“划然变轩昂”的转折,和“天地阔远随飞扬”后的停顿。

这样便使得曲入诗,诗入曲交相辉映。

明以诗歌中喧闹与沉寂无声的意境

对比《琵把行》和《李凭箜篌引》中的相关语句,如“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和“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以即“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等。当描写至动人深处时,诗人总会营造出喧闹与寂静的对比,如果前者是对节奏气氛的烘托,那么后者便是由尘世入化的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境。

人们是富有想象的独立于他人又有着相互共情能力的群体。过于直白的描述往往因为固定化的框架而缺乏发人深省的感召力。中国的山水画一直以来是中华民族引以为荣的国粹,它不仅仅代表着国人的审美倾向,更体现是一种思想感情的境界。尤其当画面中仅有青黛的几簇山头,却有大量的留白时,这样的画可以比繁复浩大的《清明上河图》引人入胜,后者的细节令人震撼,但正是因为它的纤毫毕露而使得其成为了挡住目光的高墙,使飞扬的思想砰然坠地。

喧闹变换的旋律是调动人们情感共鸣的前奏,而悠扬渐歇的无声停顿,是放飞人们心绪的契机。

诗歌中的音乐转化

苏州中学园区校高二(4)班  李诗琪

古代文人琴棋书画,往往缺一不可。能吟诗作对者,同样也对音乐有着欣赏的态度。那么在诗歌中的音乐描写又有着怎样的方法呢?

一、化抽象到具象

无论音乐的优美程度如何,它都是始终只是一个没有形态的音符。或扣人心弦又或悲从中来,音乐,都没有载体。那么,描写音乐的诗歌就成了这个载体。

《听颖师弹琴》中,颖师的琴声这一刻是柔美与轻微的,韩愈则言:“恩怨相尔汝”,我们未曾听到真正的这一刻的琴声,但却都知道女儿家的娇嗔,燕尔夫妻的耳语是如何,所以这一刻的琴声到底是多柔多轻呢?这抽象的音符便就在“昵昵儿女语”之中具象化了。琴声的轻重缓急,读者并不知晓,若单用“昵昵”来形容,那么此处的“昵”究竟是哪一程度的“昵”?只有加之韩愈的“儿女语”,这一刻的琴声才终于不是一副静画而是一副有声的动画了。

二、化单一到多元

音乐的传递,在客观层面上是仅仅调动人们听觉这个单一感官的,但在诗歌对其进行描写的时候,往往便把单一的听觉过程有效地转化成为一场多元感官的视听盛宴。

《听颖师弹琴》中,韩愈将琴声以具象化形式输出的同时,便就很好地将耳内的乐声结合画面表达:“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轩昂的琴声转化成为千军万马奔赴战事的振奋人心,那高亢的音色似乎抖然间就在颅内奏响,同时战火带来到紧迫感也随着音乐开始压迫我们的呼吸与松散的神经。单一的听觉在具象化的过程里清晰起来,身临其境的体悟在感官的多元化之中立体起来。

三、化纯艺术境界到世俗情感

音乐是一门艺术,那么描写音乐的诗歌就是将艺术下沉至世俗的工具。

《听颖师弹琴》中,前七句写琴,后四句写己,主客观的交融,让音乐和个人结合。一句“推手遽止之,湿衣泪滂滂”将韩愈此刻的情难自已生动地描摹而出,至此,我们的聆听也就戛然而止。因为诗人作家到底是文人而已,乐手的境界在世俗之人悲喜交加下的难捱被打碎,倒是用“俗人”之情更体现了琴技的高超。

音乐诗的基本特征——抽象后置换

高二(4)王硕

何谓抽象后置换?

音乐诗中有许多的句子读起来似乎与音乐无关且初读时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昵昵儿女语,思怨相尔汝。”诗人将听到乐曲时的那种轻柔、温和的感觉抽了出来,将其本体——音乐置换成了男女之间的交谈、拌嘴。保留了音乐所带来的感觉与音乐引起的悲喜交加的复杂情绪。“恩怨相尔汝”便是诗人复杂心情的真实写照。这初读时如果不联系标题与上下文,会让人感到一头雾水。《琵琶行》里也有类似的语句:“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虽是一致的手法,但白居易明显用的比韩愈更好。韩愈整首诗的前八句几乎全用的是抽换(抽象后置换)置换到诗中的具体实物并没有太大的关联性,让人感到这似乎是一首拼凑起来的诗。前八句只有一句“划然变轩昂”回到了音乐本身。

如果只是一味地抽换,且仅有抽象出来的感觉与情绪之间有一定的关联,诗歌就会失去其一大部分美感且有一种令人尴尬的拼凑感。要么不要抽换太多,要么所用的一系列载体关系密切。

《琵琶行》在这一点做的更好。然而它所采用的方式并非与上文提到的完全一致,简单来讲是抽换与非抽换的共舞,这或许与白居易常有的写实风格有关,“大弦嘈嘈错杂弹,小弦切切如私语。”两句是非抽换。而下一句“嘈嘈切切错杂弹”是非抽换与抽换间的桥梁。“大珠小珠落玉盘”就是其所联结的抽换部分。这种共舞的方式不仅将诗歌中天马行空的部分与诗歌所描绘的主体——音乐产生了极密切的关联,还将抽换与非抽换的美共同展现给了读者。类似的句子还有“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等等。优先抽换再架桥的,也有先架桥再抽换的。总之,在这一虚一实,一实一虚的抽换与非抽换的交替中,诗就跳美了。

这种抽换并非简单的比喻,而是比喻的高级形态:干脆地将所呈现的事物统统替换。这种手法在其他诗歌里也有出现,在音乐诗中更常见也更加重要。这是因为音乐并无实体,我们接收音乐靠的是耳朵。

古典音乐的婉转美

高二(2)班 张金诺

音乐是艺术中亮丽的瑰宝,中国古典音乐是其中不张扬却韵味十足的篇章。古人甚爱音乐,从帝王将相欣赏的丝竹之乐,到隐士所奏古琴古乐,从白居易千古名篇《琵琶行》,到韩愈《听颖师弹琴》,都各具特色。音乐和文字相融合,使中国艺术蓬筚生辉。我认为,即便是不同的音乐也有相通之处——婉转。下面就“宛”和“转”简析。

中华讲求和合之美,是内敛而含蓄的,音乐也自然和这样的传统风气相适应,从而逐渐形成了“宛”的成分。“宛”即宛约、细腻、动情。提及“宛”,便像一位南方姑娘,身着素衣,不施粉黛,撑着把油纸伞,轻捻着白手绢,一步步晃过石板桥。它淡然从容,走过便有留香。从诗句中看,在音乐开头,往往以柔宛的一面与我们打照面。“昵昵儿女语”似分别已久的儿女重新回归母亲的怀抱;“江娥啼竹素女愁”,女子挥泪又愁容,给乐曲罩上了一层水汪汪的滤镜;“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像原野中升起的孤独的炊烟,飘飘然,幽幽升天。放一起看,三者皆以娇弱宛约,似诉儿女情长的画面开头,既符合中国古典音乐营造的氛围,分为接下来的“转”开了开头。

“转”即回环变化,转的是音调旋律,变的是音乐氛围,动的是心底真情。在音调的起承转合间,流淌出音符的千姿百态和音乐的千万变化可能性。它们或如“昆山玉碎”般清脆悦耳,又让人心为之一颤;或如“凤凰悠鸣”般和缓从容,令人感叹“此曲只应天上有”;它们前后对比感极强,前一秒“跻攀分寸不可上”,让人只能摒住呼吸,任心被提溜起,下一秒便“失势一落千丈强”,像坐过山车般蓦地迫降;又或如“急雨”和“私语”的交错揉织,“间关莺语”与“幽咽泉流”的生死共存,亦或是“银瓶乍破,铁骑突出”的慷慨激昂,越是前后对比强烈,拉大距离感,越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艺术是以柔克刚,以美制丑,以善抵恶。愿千年丝竹声,缓缓流入世人心间。

2021年3月16日写于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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