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子传》中的“长肱”、“长胫”哪个是本字?

近日看到安京《<山海经>与<逸周书.王会解>比较研究》一文,以音韵学来阐发上古文献方国本名,颇受启发。

《穆天子传记》卷二载“甲申,至于黑水〔水亦出昆仑山西北隅而东南流〕,西膜之所谓鸿鹭〔西膜,沙漠之乡。以言外域,人名物与中华不同。春秋叔弓败莒师于濆水,《谷梁传》曰“狄人谓濆泉失名,号从中国,名从主人”之类也〕,于是降雨七日,天子留骨六师之属〔穆王马骏而御良,故行辄出从众前〕。天子乃封长肱于黑水之西河〔即长臂人也。身如中国,臂长三丈,魏时在赤海中得此人裾也。长脚人国,又在赤海东,皆见《山海经》〕,是惟昆仑鸿鹭之上,以为周室主。是曰留胥之邦〔因以名之〕。”此文中注解引自《山海经》,原文出自《大荒西经》:“西北海之外,赤水东,有长胫之国。”我曾在《<穆天子传>辨真------<山海经>系列研究》一文指出:“两相参照,可见《穆传》有误,'长肱'当为'长股',而长臂人也应是望文生义,长臂人另有一处在《海外南经》'长臂国在其东,捕鱼水中,两手保操一鱼。一曰在周饶东,捕鱼海中。'所在地望在东南而非西北。赤水也讹作赤海,但仍能看出,此两条材料系出同源,当以经中'赤水'和'长股'为原文。”现在看来,这个结论有所偏差,没有考虑音韵上的因素。

《大荒南经》也有一段记载:“有人名曰张宏,在海上捕鱼。海中有张宏之国,食鱼,使四鸟。”此“张宏”之情状一如《海外南经》之“长臂国”,且在文中前一节“有小人,名曰焦侥之国,几姓,嘉谷是食。”此焦侥国即周铙,正在东。可知此“张宏”即“长臂”,“长臂”本与"长肱" 形义地望皆异,本无关涉,原未考虑音韵,误以为形似故讹,以原文定为“长股”,看来是不妥的。张宏之“张”字与“长”同音,这没有问题,“宏”字则与“肱”音同形近,故《穆天子传》中“长肱”不误,《山海经》中“长胫”、“长股”、“长臂”各本字皆当为“长肱”。可此论又引起了一个更大的问题,按上述讨论可以看到,西北有长肱或长胫,东南为长臂、张宏,其地不一,他们有关系吗?这值得深入研究,将另著文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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