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文学.散文】葛继红||凤台，那棵千年的银杏 / 开普饭

凤台，那棵千年的银杏

文/葛继红

凤台，是一座具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小城，古称州来，又称下蔡。千里淮河，自西向东再向北，把凤台宠溺地揽入怀中。岸边，高高的淮河大坝，是一道坚固的屏障，守护着这座千年古城。在淮河大坝下面，有一座花园式的学校—凤台一中。一中大门南侧，有一株枝繁叶茂、遒劲苍老的古银杏树。

这棵银杏树据说是三国时东吴大将周泰后花园的观赏植物，已有1800多年的树龄。这棵古老的银杏树，枝桠盘曲，参天耸立，因遭遇过雷击，西南方向的一枝已经枯死，树身也被雷击了一个大洞。但每到春来，整个树冠依然郁郁葱葱，一簇一簇扇形叶片，一簇堆在另一簇上面，翠绿得繁盛华美，好像每片树叶上都有一个新的生命在孕育、在颤动。

一棵树披风沐雨，傲然挺立近两千年，不愧是光阴的活化石。往前推算，这棵银杏树见证了三国争雄、吴楚争霸、逐鹿中原、两晋纷争；见证了盛唐时的繁华富庶、两宋时的战乱风云。它像一位博学的智者，阅尽了世态沧桑，经历了坎坷磨难，默默记载了近两千年的历史。

关于这棵树，有一个神奇的传说。据说，怀远县有一位姓林的客商，有一天，他经过凤台，因旅途劳累，在这棵银杏树下休息，他把马拴在树上，马鞭挂在树枝上。等他睡醒后，因赶路匆忙，忘记了拿马鞭。回到家中洗脸时，盆中现一银杏树影，树枝上挂着他的马鞭子。

这些传说，更增添了老树的神秘色彩，老树幻化成一尊佛，成了人们顶礼膜拜的偶像。周泰的祖宅、祠堂、后花园，早已化为灰烬，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中，人们又在银杏树旁边修了庙，每天香客不断，特别是每年的正月初一，人们来这里烧香祈福，祈求年年风调雨顺，祈求家人平安健康。

一九三八年七月，日本鬼子占领了小城凤台。小鬼子拆掉了树旁的古庙，又在古树上搭起瞭望哨。一天夜里，倾盆大雨，雷电交加，老树西南方向一根枝桠，从树梢到树根约两尺多宽的树皮被雷击掉。小鬼子在遭到“人怨”的同时又看到如此惊人的“天怒”，于是赶紧撤去瞭望哨，龟缩到碉堡中了。

家乡解放后，政府在树旁创办了学校，开始叫凤台中学，后来改为凤台一中，老树便被围在校园内。我的三年高中生活，是在凤台一中度过的。清晨，一缕阳光从东方的山顶投射进校园，我和同学们捧着书本到树下读书。树下，书声琅琅；树上，鸟鸣嘤嘤。这时的老树在我们眼里就像一位慈善的老人。它用怜爱的目光注视我们这一群乡下来的小土豆们，我们在它的关注下，默默奋进，成绩一天天进步，高中毕业，我们都考取了各自理想的学校，离开了陪伴我们三年的老树。离开母校，走进大学校园，老树却依然苍翠在我们心里，挺拔在我们心里。

老树最美的年华是秋季。凉爽的秋风瑟瑟拂面，像一个无比神奇的魔法师，前几天还绿意葱笼的银杏树，仿佛一夜之间被镀成了耀眼的金黄。每一片叶子都像是用黄金锻造的金片，金光闪闪、华贵精美。树下，如同仙女玉扇般的黄叶落了一地，人走在上面，如同走在一条金光大道上，特别舒畅。舍不得这些叶子零落成泥，便一枚一枚捡起来，夹在课本里当书签。多年后，偶尔翻看高中时的课本，还能找到那些金灿灿的银杏叶片。

转眼之间，离开故乡近三十年了，偶尔趁假期回乡小住几天，每天在暮色中走进校园，去看看老树，不过是为了追寻那份笃定的神韵与幽深。暮晚时分，学生放学，倦鸟归林，整个校园一片静谧，此情此景，如入深山古寺，如闻钟声隐隐，整个身心彻底放松下来，感觉特别美好。一个人在树下静静坐一会，望望它苍黑的树干，繁茂的枝叶，便觉心安和踏实，久久不愿离开。

近些年，家乡人对它爱护有加，林业局的工作人员会定期来护理它，施肥、补充营养液，又用钢架支起它下垂的树枝，并在树周围建了一个很大的花池，四周用铁栅栏围住，不许人们靠近。我也只能隔着栅栏远远地仰望它，默默祝福它，祝福它永远枝繁叶茂。

近两千年的时光汤汤而过，今天，这棵老树仍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见证着故乡凤台一天天的变化。

作者简介：葛继红，中学语文高级老师。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员，阜阳市作家协会会员，阜南县作协副主席，阜阳市首届语文学科带头人。课余时间喜欢看书。在《语文教学与研究》《文学教育》、《青年教师》等杂志上，发表论文二十多篇；在《奔流》、《西部散文选刊》、《安徽青年报》、《江淮晨报》、《阜阳日报》、《颍州晚报》、《城市周报》等报刊上发表散文六十多篇。另外有多篇散文在各类征文比赛中获奖。喜欢与情趣相投的人交朋友。节假日喜欢出门旅游，去寻找远方的诗意。想用文字温暖自己，也温暖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