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片 | 一饭一蔬,一朝一暮
時至八月
才覺夏天已近過半
再不久,便是立秋了
驕陽轉陰
蟬鳴漸短
盛 夏,即 將 遠 去
对季节的记忆,从来与各地风物分不开。周邦彦的夏是「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杜甫的夏则是「圆荷浮小叶,细麦落轻花。」;而王维的雨夏「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人分千里外,兴在一杯中。无论是池上纳凉,还是幽居初夏,似乎都挣不脱这样一个道理:季节无悲喜,草木本无情,生活无非是一粥一饭,一昼一夜,一田一锄,一莲一蜓,满座风凉,别话旧事……至于夏离,秋来,又如何。
喜欢苏仙,从喜欢他那句「人间有味是清欢」开始。清欢之境,远离虚浮,既是幽居的素简,亦是做人的底线。境感万物,闻野菜清香,听林间鸟鸣,清欢是让孤独发出声响的东西,但它有它自己的味道。
不同人,不同季节,饮食有不同偏爱。宋代杨万里喜食莲子,黄庭坚亦「新收千百秋莲菂,剥尽红衣捣玉霜。」辛弃疾则有「云子饭,水晶瓜。林间携客更烹茶。」米饭香甜,瓜果熟络,二三知己,林间品茶,其实已是很好的生活。
所以更倾向于,把过日子当成一件平易自然的事。天亮,早起,关闭通讯设备,花一个上午的时间,栽花,泡茶,读书,既不孤寡,也不热闹。午后,买来新鲜蔬菜、应季水果,耐心切碎,蒸煮,用带花纹的陶瓷杯盘一一盛起,放在那里观赏。简单的粗茶淡饭,也觉得好看。
一饭一蔬的生活,无暇顾及太多美感。它清淡,它矜持,如同沈复笔下的盛夏:「时方七月……虫声四起,设竹榻于篱下,老妪报酒温饭熟,遂就月光对酌,微醺而饭。浴罢则凉鞋蕉扇,或坐或卧,听邻老谈因果报应事。三鼓归卧,周体清凉,几不知身居城市矣。」
泥中白莲,半浊半净,人之于世,半梦半醒。最佳的生活状态,莫过于「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一夜无眠清谈,三杯两盏淡茶,清欢自乐美,知足伴富华。好的邂逅,应该是与恰好的人,吃恰好的食物,说恰好的话,再简单的事情,也可以心意郑重。
弘一大师曾说:「开水虽淡,却有淡的味道。」私以为此话虽简单,却更类似一种心境。它讲的不止是大道至简,也同样关于春耕秋收,夏雨冬雪,饮食男女,烟火人间。
理想中的生活,是持有单纯与自足,在一饭一蔬间,过一朝一暮。晨起,煮茶一杯,笋蕨麦饭为食;午后,竹窗下吟诗读书,坐弄纸墨;黄昏,看暮色四合,流云渐收;夜里临窗而卧,静听风声……
人,若是没有俗世的「苟且」,何来芸芸众生向往的「诗与远方」。
文 字 | 小呆兔
出 品 | 雅片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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ᴘʀᴏᴅᴜᴄᴇᴅ ʙʏ ᴏᴘɪᴜᴍ ᴍᴜsᴜᴍ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