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育未满的少女和欲流暗涌的细节
大概是因为比较容易描述和定位,经常有些新电影一出来被说成像某部经典,其实多数并没有可比照性,一部好的电影一定是有独立人格的,就如这部王一淳导演的《黑处有什么》,除了连环奸杀案和真查未查明这两个梗,和奉俊昊的《杀人回忆》并无瓜葛,韩国电影讲的是国家机器面对犯罪束手无策,而中国电影讲的青春在现实中的迷失,故事相近,视角不同。
《黑处有什么》最有意思的一点是并不急着去破案,而是通过少女曲靖的亲身接触和感受这宗连环杀人案,影片从她的视角来介入,某种层度上来说,是带有一点超现实的,表面看上去,她像每个少女一样,开始关注化妆,希望有自己的自行车,牛仔裤和内衣,有一点叛逆,开始和爸爸吵架,但是她的精神世界是却是非常独立的,并不会因为好友张雪可能被杀了就表现出害怕,并且有独自走进录像厅和穿行野草丛的诡异行动,就像羊走进狼群,看上去比较诡异,因为单纯而无畏,还是另外的什么心理。
或许导演想表达青春就是如此诡异吧,曲靖带着大头娃娃上学校奖台,也是有点超现实喻意的,关于曲靖的成长,有些情景能让人想起岩井俊二的残酸青春和杨德昌的《一一》,特别是她站上废弃的工厂屋顶唱着小虎队的歌,像是乡镇的莉莉周,而片中反复使用的流行歌曲有点俗套了,《潇洒走一回》《海阔天空》《大约大冬季》都没有那一个《蜜桃成熟时》来得打动人心。
而影片的厉害之处是把青春少女的所见所为和一宗连环杀人案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条若隐若现的线索。从一开始,影片就标明了要写的是现实,而不是单一的犯罪事件,先是曲法医在猪肉摊上指出猪的死亡时间和流程不对,再从少女陈尸荒野的现场,吃瓜群众议论纷纷,表达了人们丰沛的精力和欲望在一个安逸的时代里无所适从的状态。
这种状态在影片中随处可见,小巷里晾晒的月经带,语文老师丰满到几乎爆乳,公务员因为无聊去偷瓜被更无聊的农民爆打,流氓借掏粪为名偷看女厕所,不良少年闯进教室为女友出头,在防空洞里写下XX和XX永结同心这样的句子,警察坐在办公室里看街头小报进审讯室把嫌疑人屈打成招,一群少男少女借来录像带关上门窗偷偷观看,敬老院猥琐老头让女中学生给读《金瓶梅》,男孩子们在录像厅里看着三级片,还有学校里四处贴着学雷峰学赖宁的海报,这些在90年代时代真实存在的细节被生动的铺开。
细节过于丰满是本片的特点,就连染个指甲擦个粉,自行车是偏着坐还是劈着都有反复的描写,看似与连环案无关的细节,其实并非完全无关,正是多数人都略带轻微病态的心理,使得整个社会形成了一种有序的平衡之中,而杀人魔的出现,就隐藏在这些病态人群之中,就像曲靖的梦一样,理发师、敬老院老头等一大群人围着张雪,就像贪婪的蜘蛛围着被网住的猎物,非常的可怕。
发育未满的少女,欲望蔓延的时代,就像片中很多欲言又止的情节一样,案件最后没有真相,一张海南寄来的明信片似乎说被杀的不是张雪,又似乎说外面的世界在吸引着成长中的少女,当曲靖消失在一片茫茫无边的野草之间,留给观众的是辽阔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