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8.4,国产谍战剧都这样拍,谁还舍得骂?

本文作者:豆瓣@子戈

某种意义上讲,2021年算是主旋律影视作品的“元年”。

不是说从前我们没有主旋律作品,而是说,从今年开始,主旋律作品有了几大改变。

第一,扎堆出现。电影已上映的有《悬崖之上》《扫黑·决战》,电视剧有《山海情》《觉醒年代》,还有这篇文章要着重探讨的《叛逆者》。

第二,工业升级。主旋律作品得以摆脱从前粗制滥造的印象,呈现出明显的“大片化”趋势。

第三,受众迭代。目前影视作品的主要受众是九零后、零零后,他们的爱国情绪更容易被点燃,这也使得主旋律作品成为了真正的市场需求。

第四,在我看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的主旋律作品正在经历一场价值变革,即由主旋律作品向主流价值作品的转型

由这里,我们可以进入今天的主题《叛逆者》。

从这部剧身上,你能看到这个时代主旋律作品的极大改变——

叛逆者
导演:  周游
编剧:李晓明 / 秦雯 / 周游 / 李汝俏 / 张斌 / 关景峰 / 陈婷
主演: 朱一龙 / 童瑶 / 王志文 / 王阳 / 朱珠 / 李强
首播: 2021-06-07(中国大陆)
集数: 43
单集片长: 45分钟

这部剧目前还在播出中,就我看过的前8集先聊聊感受。

我觉得让我最感兴趣的部分在于两点:一是叙事节奏;二是对于谍战作品的颠覆。

先说第一点,叙事节奏。

夸一部电视剧,大家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叙事节奏好”。那到底什么叫“好”?是说快吗?快就一定好吗?这些形容其实都不准确。

在我看来,所谓“叙事节奏好”,要同时包含两个特质:第一,信息量足够大;第二,铺陈有层次。加起来就是把丰富的信息有层次地呈现给观众,这才叫真正的节奏好。

而《叛逆者》做到了这一点。

就拿该剧的第一集来举个例子吧,第一集时长四十分钟,我们看它是怎么层层展开的。

首先前面8分钟是一场抓捕戏。国民党特务前往秘密据点抓捕地下党,结果因消息泄露,导致行动失败。

这个开场戏同时完成了几个任务:

第一,给类型定性,告诉观众:这是一部民国背景的谍战剧。

第二,给氛围定调,导演用一系列空镜头和局部特写镜头来渲染危机四伏的氛围。如雨夜中明晃晃的路灯;审讯室摇曳的炭火;急行的脚步;飞驰的车轮……

第三,给剧情定向。行动失败,因为国民党内部有共产党卧底。随后的剧情势必要围绕此展开。

开场戏过后,调子定了,主角们开始循序登场。

全剧的主要人物不过6、7个,在第一集中,就有5个出现,并且这一集极为高效地交代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主人公林楠笙(朱一龙饰)师范大学毕业,凭一腔爱国热情,弃笔从戎,加入复兴社干部特训班,后被国民党复兴社特务处上海区站长陈默群(王阳饰)看中,于是林楠笙与挚友左秋明(代旭饰)分别,跟随陈默群去了上海。

到达上海后,特务处的办公室生态徐徐展开,副站长王世安(张子贤饰)和档案科科长顾慎言(王志文饰)登场,前者看似唯唯诺诺,其实暗怀鬼胎;后者表面自由散漫,实际另有使命。

与此同时,这一集还用寥寥数笔,把登场人物的性格做了精准地勾勒。

随便举几个例子。

一是顾慎言的出场,只见他满脸堆笑,和司机老黄打招呼,听到老黄说“出了趟外勤”,他面色一沉,转身借送烟的机会,套老黄的话并观察车内的情况。短短一场戏,把顾慎言外粗内细的性格展露无疑。

还有副站长王世安,当他撞见站长陈默群带着林楠笙来时,只用了一个动作和一个眼神,就把性格给呈现出来了。

面对站长,王世安总是半佝偻着背,这是他皮肉上的“怂”;但看向林楠笙的眼神又瞬间带有一丝刻薄,这是他骨子里的“诡”。

再有就是办公室里的一场戏,陈默群正向林楠笙交代“抓内鬼”的任务,这时顾慎言闯进来,陈与他打着哈哈,相谈甚欢。

待顾走后,陈默群突然阴了脸,问林楠笙:“我该怀疑他吗?”

这场戏充分暴露了陈默群的性格特质:多疑、寡情,恩威难测。

由此我们也看到所谓“叙事节奏好”的另一重意思,即剧中的很多戏都不是单一任务的,而是复合任务的。

即一场戏既引出了角色,又带出人物关系,同时描摹人物性格,还能推动剧情。这样的戏多了,整个剧集才能情节紧凑、环环相扣,让观众津津有味地看下去。

《叛逆者》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达到了“节奏好”的标准。

下面说这部剧让我印象深刻的第二个点,即它颠覆了传统谍战剧的格局。

通常的谍战作品,实际非常简单粗暴。一上来,要么是我党内部已经渗入了敌人,需要揪出来;要么是地下党已经深入敌后,需要瞒天过海,完成潜伏任务。

无论哪种,本质上都是某种规定情境下的“躲猫猫”作品,格局极小,看点也无非是两大悬念:“谁是内鬼?”或“如何脱身?”

但《叛逆者》与之不同。

其中最显著的不同在于,剧集一开始,主人公林楠笙实际加入的是国民党特务组织,并且参与抓捕、审讯地下党的工作。换句话说,这部剧的主角起初是以正统叙事中的“反派”形象登场的。

于是整部剧最大的看点,也就跳脱出了俗套的悬念设置,而变成了主人公是如何一步步觉醒,并最终改变自己的信仰的。

而在这整个过程里,最令人揪心的部分就是“人的抉择”

身为一名初入“战场”的年轻特工,可以想象,林楠笙面对怎样的处境。他时常要在“人性”与“立场”、“底线”与“命令”之间,做出艰难的抉择。

比如能否为了得到对组织有利的情报,就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严刑拷打?能否为了刺探敌情,肆意骗取一个女孩的情感?等等。

而在这些抉择的背后,实际拷问的是他的价值取向:人是否能用卑鄙的手段,去实现“崇高”的目标?敌人是否意味着就不再是“人”?为了一个集体的理想,个人就能被随意牺牲吗?要想成事,就必须无情吗?

正是在这一连串的追问下,林楠笙陷入迷茫并迎来巨大的幻灭时刻,转而去拥抱另一种信仰。

而这一追问和转变的过程,也正是前文所说的“主流价值电影”应该提供的思辨空间。

作品要想肯定一种价值,一种信仰,这本身没问题,关键在于要让主人公去遭遇挑战,产生怀疑,面对抉择,从而在观众的同情共感中,证明和重申这种价值的崇高。

主旋律影视作品发展到今天,是该换一种思路了。

其实,无论怎样的作品,最重要的始终是“人”。

观众要看到真正的“人”,而不是一个个带着“概念”面具的模特。

观众要看的是人的成长,人的转变,人在面对困境时的选择,以及人最终成全自己的过程。

行文至此,我想起《叛逆者》的片头。

伴着柴可夫斯基哀而不伤的钢琴曲《六月·船歌》,只见屏幕上,滔天巨浪席卷整座城市,淹没了风景与人群,那分明是历史的洪流。

在这样的洪流中,每个人都身不由己,但与此同时,人还是能拥有一种自主性,拒绝随波逐流。

这也许就是“叛逆者”的真正含义吧。它关于人的觉醒,也关于信仰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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