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靠性是科学吗？昆明四季如春，我们的学术会议五湖四海

这是2021年5月27日，我在第二届可靠性科学与工程学术交流会上的发言。

欢迎大家来到四季如春的昆明，参加我们这个没有多大用处的清谈会。我没想到这样一个讨论可靠性科学话题的会议会有100多人参加。

为什么我们能聚到一起？为什么各位一看到我们发的通知就想到来参会？因为我们同属于一个平时没有人提起，更没有严格定义的共同体，这个共同体的名字就是可靠性。

因为我们同属于可靠性学术共同体，当我们说起可靠性工程、可靠性技术时，我们的头脑中总会映射出一些场景、一些概念、一些模型、一些文字，当我们相互交流这些映射时，会发现彼此之间有很多共识，这些共识就可以称之为可靠性专业知识。

可是，当我们说起可靠性科学时，我们头脑中的映射可能大部分是一些空白，或者说有点蒙圈。这种情况下，更需要我们这个共同体加强交流、建立映射、凝聚共识、形成知识。这就是我们这次会议的目的。

可靠性科学与工程学术交流会起源于2017年。

五年前的2017年，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这一年我本人被聘为国防基础科研核科学挑战计划项目的首席科学家。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有过很多头衔，但这是我接到的第一个“科学家”的头衔。当我听说跟我搭档的另一位首席科学家是中国科学院院士、当了一辈子科学家的孙昌璞老师时，内心十分惶恐：我这个可靠性专业的科学家怎么当？

第二件是这一年国外出版了一本专著，专著的英文名称是“Reliability is a science”。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团队的李晓阳老师告诉我：亚马逊自动向她推荐了这本书，林焱辉老师立刻就把这本书的PDF文件发了出来，我迅速地浏览了这本书的目录和摘要，立即转发给陈云霞老师，说：你翻译这本书、准备申请国防工业出版社的译著基金；同时我跟国防工业出版社的白天明编辑联系：请立即帮我锁定这本书的版权引进，我们要翻译这本书。我这些微信操作是一气呵成的。为什么会这样？大家可以想象我当时的心情：一个刚刚当上可靠性科学家的人，看到一本可靠性科学专著，那不就是抓到一棵救命稻草吗！

2018年，我们在成都召开了第一届可靠性科学与工程学术报告会，会上我们向孙老师汇报了这本书的内容，以及围绕这本书的出版在国际上关于可靠性是不是科学的争论，同时也汇报了我们正在研究的确信可靠性理论。孙老师听完后问我：你们可靠性还是维象的？我说：是的。孙老师又说：那我们这个挑战计划有意义了，可以把可靠性发展成科学了！

我之所以介绍这个过程，是想向大家说明，我们围绕国家的重大战略需求，以挑战计划项目为抓手，极大地加快了可靠性科学的发展进程。而这一进程，现在看来是与国际同步甚至有所领先了。

什么是可靠性科学？我们现在还不能给出清晰的定义，但是当我们在实际工程中使用一种可靠性技术方法、采用一个可靠性标准时，如果我们再进一步探寻一下支撑这个方法、这个标准的背后的数学和物理逻辑时，我们就走上了可靠性科学的探索之路，而这种探索是无止境的，背后的背后又是什么逻辑？这种探索持续下去，最后就追到哲学上了。

我们今天的报告向大家呈现了探索可靠性科学的三个成果，第一个是可靠性科学这本译著，由北航陈云霞教授介绍，这是从数学角度阐述可靠性科学的理论途径；第二个是孙院士团队的信息熵可靠性，由关雪飞研究员介绍，这是从物理角度阐述可靠性科学的理论；第三个是我们团队的确信可靠性理论，由北航李晓阳教授介绍，这是从工程角度阐述可靠性科学的理论。这三个都是向“基于科学原理的可靠性”进行探索与努力的结果。

我们还另外安排了三个报告，第一个是请北航张清源博士介绍一下围绕“可靠性是不是科学”的国际争论，很有意思；第二个是中物院总体所的肖世富老师介绍复杂物理系统对可靠性的需求和挑战，非常迫切；第三个是我介绍一下关于可靠性科学的哲学思考，有点深度。

如果大家听完了之后，说没有听懂，我觉得这是十分正常的，因为我也有很多听不懂！这也是我们这次会议既不收会务费，还要免费送大家两顿饭的原因。

最后，我引用一段话作为我发言的结束语。

这是1883年8月15日，美国著名物理学家亨利·奥古斯特·罗兰（1848－1901）在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年会上做的题为“为纯科学呼吁”的演讲中的一段话。这个演讲全文发表在1883年8月24日出版的Science杂志上。

“我时常被问及这样的问题：纯科学与应用科学究竟哪个对世界更重要。为了应用科学，科学本身必须存在。假如我们停止科学的进步而只留意科学的应用，我们很快就会退化成中国人那样，多少代人以来他们（在科学上）都没有什么进步，因为他们只满足于科学的应用，却从来没有追问过他们所做事情中的原理。这些原理就构成了纯科学。中国人知道火药的应用已经若干世纪，如果他们用正确的方法探索其特殊应用的原理，他们就会在获得众多应用的同时发展出化学，甚至物理学。因为只满足于火药能爆炸的事实，而没有寻根问底，中国人已经远远落后于世界的进步。我们现在只是将这个所有民族中最古老、人口最多的民族当成野蛮人。”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