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教育——每个中国人都应该补上的一堂课

文丨果其然 · 主播丨涂山

突然而来的疫情,轰然打乱了我们普通的小日子,曾经朝九晚五、待人接物的日常,统统变成了隔离在家,减少接触的反常。

保罗萨特曾经说过:生命的悲剧在于它永恒的处在不断缩减之下。这句话被如今的疫情渲染得淋漓尽致。所以疫情的忽然到来也是令人深思的警钟,令我们不禁要问:生命的短暂和易逝,为什么我们平时没有意识到?

答案其实很简单——我们缺乏生命教育,尤其是生命教育中的死亡教育。

内观己心  外察世界

曾经有人秉持这样的观点:中国人忌讳谈论死亡,所以对死亡总是视而不见。可是《论语》中言及死亡的内容,就多达60多处,从“微子去之,箕予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到“死而后已,不亦远乎”。作为奠定中国文化心理状态的孔子,不仅不避讳死亡,而是大谈死亡,思考死亡。

在儒家的哲学里面,生死是一种自然的存在。

生是一种自然的生存形式,而死则是建立在生之上更有意味的存在。于是在儒家看来,生与死都是生命活动的状态,生与死是生命的始终,当设定了生为起点时,必然会出现终点,而这个终点实质上就是原来设定的起点,即死亡是走向新生,生死本是同原一体。

正如那句来自孔子自己的伟大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日月逝矣,岁不我与。所以并非中国人不谈死亡,对死亡视而不见的看法更是有失偏颇。

而“死亡教育”一词在西方世界登堂入室,要等到20世纪60年代。那时的美国开始将“死亡教育”逐渐列为中小学基础教育的组成之一,到了1976年,已有1500所中小学实施死亡教育课程,欧洲紧随美国也纷纷将死亡教育作为基础教育的重点课程。

这当然不是说西方死亡教育起步晚,其实从一战之后的若干年里,西方已经开始确立“死亡教育”的形态。针对死亡的客观探讨,甚至可以追溯到文艺复兴时期,毕竟死亡一直是科学、哲学、艺术永恒的话题之一。

启迪多元思维

曾经的历史厚重,现实却有些薄凉。

即使有关死亡的教育区间已经有了上百年,但实际上的死亡教育却一直被忽略。比如在西方国家里,犬儒主义是主流的思想实践,男女老少大都奉行“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他们改写犬儒主义的同时,更将死亡教育束之高阁。

我们中国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远的不说,就说疫情还未退去的现在,多少人无视警告不戴口罩,频繁外出,死亡基本的威力他们都视而不见。

其实对于死亡的蔑视由来已久,毕竟这是个可以和火星亲密接触的黄金时代,人类的自大已经膨胀到无以复加,自大成为自负已是正在发生的历史。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人类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强大,医疗技术的发展更是大大落后于病毒的变异速度,肺炎疫情仅是突然打乱生活的插入语,每年流感在全球的肆虐才是重头戏。

这才是真正的讽刺:我们对于宇宙拥有无限热情和耐心,但对自身的生死却缺失根本性的认识态度,即便历史和大自然无数次的提醒过我们,警告过我们,伤害过我们,我们还是如此健忘,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死亡教育”。

大卫·梭罗说过:死亡才是真正具备哲学意义之事,死亡的问题,才是人类的终极问题。由此可见,死亡教育对于生命来讲既必要又重要,它是生命教育的意义之一,它需要一直进行下去。

那该怎么办?

正心正举

学校

在教育中不要将生死刻意对立

在我们的学校教育中,经常出现将生死刻意对立的问题。无论是英雄主义教育,还是集体主义教育之中,总将死亡作为渲染的重点,用来反衬生的美好。

在这种简单的二元对立思维之中,苦难和死亡成了才华和成就的教鞭,仿佛只有死亡极端地处在人类的对立面时,人性的伟大才能被激发出来,这个人才能成为光辉的典范。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比如著名作家史铁生,在他反复被巨大的病痛折磨、无数次接近死亡之时,依然对死亡充满敬意,对生命抱有意义。这当然是他一直以来的人生态度,即便他没有残疾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将生死刻意对立。

史铁生的事迹绝不是刻意挑战死亡、对抗死亡这种空泛的心灵鸡汤,他更像是理解死亡、与死亡和解的死亡教育,正如加缪在《快乐的死》中阐述的那样:生命的价值就在于你能够镇静而又激动地欣赏这一程的美丽与悲壮,从不屈获得骄傲,从苦难提取幸福,从死亡中创造生命。

所以将生死对立,其实是误解了死亡教育的实质,真正的死亡教育首先会承认死亡的客观性和必然性。正是能够直面死亡,才能摆脱死亡带来的虚无和挫败感,这也是死亡教育的前提:为了更好生活,而不是提心吊胆的生存。

学生

请重视死亡问题

弹奏吉他的年代和聆听MP3的年代是不一样的,正如从前写日记的学生和现在发朋友圈的学生也是不一样的。如果说曾经的年轻人,遭受过娱乐手段相对匮乏的困扰,那现在的年轻人,则是饱受娱乐手段太多带来的选择困难。

正是由于娱乐手段过于丰富,现在的学生反而无法获得饱满真实的快乐,他们可以从听歌迅速切换到看电影,更多的则是一心二用,甚至一心三用。在无数次的娱乐跳转之中,生命仿佛变成了永恒延长的直线,正如沉迷于互联时常常会与现实脱离,一头扎进娱乐的海洋也会忘记死亡的存在。

于是“佛系”和“丧”文化开始大行其道,他们其实都是享乐主义和逃避主义的混合。说白了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现代版,仿佛死亡的阴影会被稀释,直至可以被完全忽略。

波伏娃说:死亡被忘记得越快,就来得越快越突然。这当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强调死亡的客观性。“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是句耳熟能详的话,但真正明确于心的人,却少之又少,更别说对于青年学生而言了。

即便将来科学发展,真的可以实现永生,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正如如果没有孤独,爱就失去了意义;如果没有被欲望研磨的痛苦,就得不到实现的欢乐。而如果人永远不死,那么人生必然变得乏味透顶。

所以正确看待死亡问题,是死亡教育的条件,尤其对于学生来讲,这句话更有特别的意义。学生阶段是人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形成的关键时期,而关键中的关键,则是人生观,即如何看待生命,特别是如何看待死亡。

社会

请重视人文教育

无论是提醒老师注意“生死对立”的错误,还是要求学生重视“死亡意义”的问题,都离不开社会对于死亡的正确态度,以及与之配合的引导。而落实到态度和引导问题的关键,则是人文教育,正是人文教育被逐渐淡出视野,才造成死亡教育无的放矢,无计可施的尴尬局面。

其实并非人文教育主动退却,而是科学教育逐渐攻城略地使然,这正是社会盲目夸大科学威力,进而崇尚科学教育万能论的观点使然,仿佛科学是生死唯一的解药,科学可以无视生死。

然而人类的发展历史却给出了反例,每每引领人类走出荒蛮境地的力量,其实都是人文。舞蹈和歌谣让原始人逐渐意识到了艺术之美,音乐和绘画则让人类逐渐发现了人性之可贵和生而为人的伟大。

死亡教育也是一样,正是人文教育使得人类更加重视生命教育,才能使得人类可以更加正确的认识死亡,毕竟和死亡的结果比较,我们其实更害怕死亡的过程,而只有人文教育才能让这一过程充满意义,充满希望。

拨迷见智  开启自在之门

T.S艾略特说过:艺术如果不加限制,就会大而不当,如果施加限制,魅力则会无限闪现。

这句话也适合死亡,而忽略死亡就是忽略生命的意义,蔑视死亡就是蔑视人类自身。所以我们需要死亡教育,尤其是高速发展的年代,更需要对死亡敬畏和学习。

它需要老师不要将生死对立,为死亡教育设立良好的语境;还需要学生正视死亡问题,为死亡教育的开展设立基本的心境;更需要社会重视人文教育,为死亡教育的运行建立正确的意境。

只有这样,我们的生命教育才能更加完整,人性才会更加丰沛。毕竟对于生命来说,不仅需要感性,更需要理性;就像对于死亡来说,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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