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存在,便是最好
一.
前不久从合肥坐火车会学校,进站口验票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催喊。我回头去看,只见一个人跛着足,身体一上一下,正焦急的赶往进站口处验票。他衣着破烂,灰头土脸,不仅跛足,整个身体似乎都给人一种畸形。在他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看起来跟他很像,走近一看,是个女的。她走路身子摇晃,似乎腿也有什么病,走起路来很艰难,她同样穿着一身破烂衣服,整个人显得很脏乱。她的手,似乎也不正,像前面的人一样看起来怪异。她走的要慢,和前面的人差了好几步。前面那个人,似乎知道马上要检票了,可他们还没进站,便着急的往前赶。
火车站前的验票口,用栏杆围成了不同的队,一个个临时站厅里,工作人员正拿着章,给火车票盖上红色的印。前面的那个人,继续边走边喊,声音中充满无可奈何的急切,听了都让人心头一凛,但他似乎太急了,始终没回头去看,只顾着往前走,他拿着车票和身份证验票,却不知道身后是陌生人,没有她。而隔着四五个人的她,正慌乱的想跟上来,却被前面的人挡着,挤不过来,嘴里还喊不出话。只是不停的从前面人的左右两边,伸着头,探着身子,往前试着要过来。而中间的四五个人,似乎不知情,无动于衷。
最终,她过来了。
这回,他和她一起,终于走向了候车厅。
二.
我不知道,他们是夫妻,还是兄妹。但应该是兄妹。在人群中,他们像怪物般特别而引人注目,同时又让人嫌弃而避而远之,人们看到他们,突然安静了,不说笑了,那一刻,是有某种东西,在触碰着灵魂。
但我真的不想再看下去。
一开始,他们出现在眼中,我可以不扭头去看,但他们身上似乎有某种东西在吸引着我,我还是忍不住去看。当进入候车大厅,到二楼,左右各有一个自动扶梯。我本来要去右边的,可看到他们急急忙忙的去了右边,我突然感到不想再看到他们,改去了左边。很快,他们从我眼中消失,又从我脑中消失,我发现,我再也不想看下去了,他们畸形的身体,丑陋而芜杂,病态而肮脏,我不知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远远避开,回到正常中了。
但同时我可以感觉到,他们在我心中深深打下了一个烙印。我不想去揭示,但他们却清晰异常的刻在我的心中。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直到我想起了那一个眼神。
那是一个保洁阿姨的眼神。有时候,她在打扫,看到我们时,会悄悄的避开。我还记得她离开时,曾看我的那个眼神。那是一个看到高高在上的人时所流露的卑微的眼神,那是一个看到美丽整洁而自己肮脏丑陋的眼神,看到这个眼神,我心中一阵莫名的痛,我自己怎么了,我不就是个学生吗?我觉得我就来自他们,属于他们,而他们已经不认我了。
那个阿姨干的都是脏活累活,她为这些学生在服务。而学生们,研究的都是高大上的专业知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及的。在他们面前,她是卑微的,甚至无价值的。但这意味着别人可以看不起她,她就因自己的工作而卑微吗?
就像那对畸形的一男一女,他们或许天生就是这样,人们可以用各种眼光看他们,那么他们的存在,又有什么价值呢?他们那么无助的在人群里奔走,生存,靠的又是什么呢?
三.
读了许多年书,可我心里却越来越心虚。我丝毫意识不到,自己学了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又让自己显得多么厉害。
看许多招聘信息时,说需要这种这种能力,可我却始终说不出口,说自己有什么什么能力,我感觉不到,一个人,要被分解成各种能力,还要被这各种能力来去衡量。如果这样的话,我感觉自己什么都不会了。
我无法像老师那样,看到一座桥,可以分析它的结构形式,我只是可能会被它的气势震撼了。一离开书本,我会什么都不知道。看到一棵树,我只是会感到有趣喜欢,喜欢它的名字,至于它是什么科什么目,我搞不懂,也不想搞懂。所以,我常常感觉不到自己读的专业,学的知识,找工作时,也只是硬着头皮,逼着自己生硬的学着那些听起来很正式的话。
我记得父亲曾经很凶恶的责备我,说我学白上了,书白念了,因为我连一道基本的算术题都算不出来。当时我又急又伤心,在父亲面前,感到一种深深的愧疚。父母亲在外打工,半年才能见他们一次,和他们相聚的兴奋,从此变成了一种罪过负担。我不想见他们,那会让我压抑。后来,我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他似乎想开了,对我不再强求。或许他本来也没强求,只是,我太不像话了。
时间能让人淡忘,但并不能抹平。
父亲不再说了,但我却无法忘记。见到他时,那层愧疚,若隐若现,不敢直视。似乎为此,我曾一度用成绩武装自己,像一个争权夺势的人一样,逐渐感受不到生活,感受不到阳光,在阴暗的角落里,我独自咬着牙。
而生活中,也见过一些人,为了摆脱自己的卑微,自己的无能,便去挣扎着练习各种能力,学习各种知识,努力要爬的一高再高。但也就是这样,慢慢的,我们不认识他了。他以为有了各种能力,便不用在害怕了,他以为有了高的地位,有了钱,别人就可以尊敬他了。但他始终无法逃脱的,还是失宠的自尊心。他无法感受到的,还是那褪色的温情。
四.
《偷影子的人》里,小男孩曾做过这样一个行动。他让母亲写下,当他还是一个胎儿时,她要给未来的孩子写封信,希望他成为一个怎样的人。那么如果你是母亲,你会希望对未出生的孩子说些什么呢?希望他胸怀大志,不辱使命,做一番事业,还是他能够健健康康的,活的自由快乐?
但不是这样吗?当我们一旦踏入社会,有了评判的目光,我们是否还能相互依靠,自由呼吸呢?其实,我们都知道,对于母亲来说,无论孩子多么有出息,他永远都是他的孩子,无论他是畸形,还是常人,无论他做着什么工作,她都会保护他,爱他,他本身的存在就是最好。
张爱玲在写到她姑姑时说过:“乱世的人,得过且过,没有真正的家。姑姑的家却有一种天长地久的感觉,对于我一直是一个精致完整的体系。” 姑姑的陪伴,平淡琐碎,但对于张爱玲来说实在是最温暖,最踏实的的慰藉。张爱玲无论出名前,出名后,她的姑姑一如既往的待他。虽平淡,却永恒。
而那对兄妹,(暂且这样称呼吧!)那位保洁阿姨,他们卑微,但他们相濡以沫,有着自己的工作。他们平凡的活着,不能带给你成就,却能给人一种温暖和长久。他们没有刻意去创造什么,不会微积分,不知道牛顿力学,但仅仅这不舍的存在,却是所有人都要的天长地久。
而我呢?对整个世界,我又能做些什么?我是一个只是望着云,便能看一天的人。我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悲哀?
小编说个事:今天已是国庆假期的第一天,不知道此时此刻,你在哪里?不管去哪里吧,都希望您过得充实愉快。趁着这次长假,小编想做个活动。仿照《偷影子的人》里的故事,想像给未出生的孩子写封信,如国您已是爸爸妈妈的话,可以假想自己的孩子还未出生,如果您未婚的话,可以让父母参与,说,写都可以。总之,发挥您的想像,最终希望听到最原始的初心。
作者: 希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