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我不是潘金莲》

那一年单位组织党员干部统一观看电影《我不是潘金莲》，并要求大家写一下观后感。

观后感我没写出来，却想到了比电影更多的事情。——电影是刘震云对生活的杜撰，我亲历的却是生活里的真实。

那件事情是关于教师职称的。那时候我还在学校，就负责职称的事情。

那一年的职称材料市上反馈信息，说有一个老师的教师资格证有点问题，属于“异地考取”。

所谓的“异地考取”，教师资格证文件是这样规定的，教师资格证应在就读大学所在市，或者工作地所属市考取，否则，则视为“异地考取”。“异地考取”的教师资格证，在全国各地都可以从教使用，但教师职称晋升中不得使用。

对于我们的这个教师的资格证问题，我们进行了详细调查，发现学校里好几个人都存在同类问题。原因何在呢？原来，我们学校原系一个企办学校，教学质量很好，跟外面不太打交道，为了减少干扰，很多行政性文件基本不传达。

教师资格证的文件精神才下发那几年，学校里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回事儿。有些老师家里人看到了，就提醒自己孩子赶快考教师资格证，怕以后对工作有影响。

学校很多老师都是外地人，天南海北的都有。有些人就让家里人给在自己家当地所属市报了名，考取了教师资格证。——其实，这些人还算是反应比较快，思想认识比较高的。后来考取的人，费了老大周折了。

——“异地考取”的问题，要不是这一次还真的发现不了。

那么，怎么办呢？职称关系到每个教师的切身利益，机会太难得了。市上的答复是，本次不得参评了。

按说，依照文件执行，也没什么问题。老师个人也想通了，毕竟自己的教师资格证不合乎文件要求，怨不得别人。她打算重新报考教师资格证，再争取机会晋升职称。

但是，后来出现的问题，把事情弄得复杂起来。

怎么回事儿呢？原来，在职称资料返还个人的时候，市职改办要没收老师原教师资格证。没收也可以，但应当同时注销该教师资格证信息，这样教师个人才能重新注册，参加考试。但是，市教育局不愿意与教师当地教育局沟通，因为大家是平级关系，要注销就意味着对方存在工作失误。

究其实，对方教育局也不存在什么工作失误，因为当时还没有界定“异地考取”。只要教师出具个人资料，且有学校证明，就可以申报考试。——新政策不能解决历史问题。

这样，老师的前路和后路都被堵死了：原教师资格证不返还，新教师资格证又不能考取，一下子自己工作直接受到影响，——成了无证驾驶，——职称晋升问题还成了次要问题。

退也不诚，进也不成。加之，具体负责人答复不当，存在侮辱性词汇。人可能都是这样的，当你被逼得没有办法的时候，投诉可能不适为一个办法。“你不给我活路，我只好自谋生路。”

接到投诉，省教育厅立即要求市教育局做出答复。市教育局也着了忙，不停敦促区县教育局和学校，要求尽快处理问题，消除投诉。

作为经办人，在我问询究竟的时候，当事儿老师说，“陈老师，我当时都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对我的人格都进行了侮辱！”

事情的发展跟电影上如出一辙，市教育局、区县教育局、学校，几个部门几次召开会议研究。

后来，答应返还教师资料原件，让其个人重新考取新的教师资格证。

那天我拿着介绍信去市教育局去材料的时候，本来十分钟可以完成的事情，人事处刘处长非拉着说了两个小时。谈话中心内容是要我做好教师的思想工作，不要再投诉。

我只能如实说明情况，“我们的教师没有问题，是按照学校考评细则评分标准评出来的。而且，如果高考、抽考科目获奖证书还说明不了问题，那么我不知道好老师是什么标准。”

“——当一个制度把好人逼着去走投诉这条路的时候，我们应该考虑要么这个制度有瑕疵，要么制度的执行者方式欠妥当。”

……后来，我工作调动。那个老师给我打电话报喜：“陈老师，我这一年的功劳很大：考了教师资格证，生了二胎。”第二年，她又报喜：“一级职称终于过啦！”然后呢？2018年市过了能手，2020年市骨干型教师入围……好像，那一次经历，激发了自身活力，一发不可收拾。

我也替她高兴，其实也是替许多被职称问题焦虑，被职称材料搞得像得了一场大病一样的老师们高兴。人嘛，很多时候不是为了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就是为了给自己争一口气：只为证明自己本身不缺乏这个能力！

很多问题，本该不应该成为问题。谁愿意当电影里的潘金莲呢，还不是给人逼的！

《我不是潘金莲》，好像也是要告诫我们这些机关单位工作者，要尽职责，要敢担当，还要注意工作方式。

著名旅行作家凯鲁亚克说，“教养是一种不用说出来的美好。”职业素养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有时候，我们缺失的可能只是一颗善良的心而已。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人。乒乓球初级爱好者，写作初级爱好者。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