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情缘】潘立成：牛 岭 头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2021年农历二月初二，我独自一人去寻找一条40年没走过的老路——牛岭头。
我老家离丽水县城15里，其中有5里山路。这段山路从白前村开始渐渐向山上延伸，至最高处有座供行人歇脚躲雨的牛岭亭。过了亭，山路渐渐延伸到路湾村。这条岭的形状两边对称，像牛脖上的轭，故称牛岭头。
牛岭头是白前、常宅、官桥、张村街、下林、下沈、高坑、后弄、西岗等几十个村庄村民到县城的必经之路。因此，这段山路并非羊肠小道，而是每个台阶都用石板铺成的城乡通衢大道。
这条路对我而言是一条求学之路。我初中、高中都是在丽水中学读的，每个星期都从家里担米、番薯丝、菜到学校去，星期六则回家到生产队干活。 这条路对我而言是一条磨炼之路。因文化大革命，我初中毕业回乡种了5年田才去读高中。
在这5年间，我多次随正劳力到城里去担坢。坢是人或牛、猪屎和尿的混合物，是最好的农家肥。我们早上担着空坢桶到城里，把从环卫所买来的坢担回生产队。这是又脏又臭又累的活，肩上担着100多斤重的坢要走15里路，无论春夏秋冬每个人都担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农民用最好的农家肥种出最好的粮食首先担去交给国家：一是农业税，二是公粮。剩下的一点才自己吃，不够吃就以番薯、玉米、蔬菜甚至野菜充饥。
这条路对我而言是一条青春之路。因为我走这条路都是在青少年时期。后来改革开放经济发展了，外面建了宽阔的公路，可以骑自行车、坐公交车、开汽车了。我步入中年之后就再没走过这条路了。
已是古稀之年的我，今天怀着浓厚的思乡之情从城里骑摩托车到路湾村，逆向往白前村步行。尽管我在记忆的海洋中迅速搜寻到这条路的原貌，但还是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老路。我走着，走着，才走了一里多路就走不通了。茂盛的杂草、荆棘、树木把路完全掩没了，阻断了，我尽最大努力也无法前进。我问在山上劳作的人这路该怎么走?他们说：“这里根本就没有路。”鲁迅先生说：“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为路。”我想说：“世界上本来有的路，没人走了也就不成其为路。”
数百年的城乡通衢古道，而今没了。我驻足沉思，放眼望去：春回大地，春风拂面，野草把大地染成了绿色，树木抽出新的枝条，长出嫩绿的叶子，梯田里盛开的油菜花一片金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蜂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令人心旷神怡。而今的农民种粮食不但无须交农业税和公粮，而且还会得到补贴、奖励。这对于老一辈的农民来说，真是做梦都想不到啊！
古道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山外更加宽阔的康庄大道！
作者简介：潘立成 1950年2月6日出生在浙江省丽水县联城乡常宅村，当过农民、林场临时工、民办教师、勘探队员、新闻记者、人民警察、人民调解员、人民陪审员。在各级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词等文学作品。
《中国乡土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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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