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农夫怀里的那条蛇(水浒众生相)
前些年曾经有过一个报道,有一位爱心人士,只要看到街上有流浪的猫狗,她就要去帮助这些小动物。当时很多人不理解,议论纷纷,那意思是你有那个闲工夫不去帮助人,帮一堆小动物,不可理解。
我觉得,首先,帮人还是帮动物都是慈悲心,而且怎么做是人家的自由,人家没有用公款,也没有发起众筹,就是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小动物,没什么可说的。再一个,那些流浪的小动物,你帮了它,它真是会一心一意地跟你好,对你亲,但是人就不一定了。很有可能你帮了他,他并不领情。要是单单不领情还算好的,他还有可能反过来害你,所以才有“升米恩,斗米仇”这句话。今天咱们说的这位李固就是这么一位。
李固是玉麒麟卢俊义的都管,也就是管家。这位李管家原来是东京汴梁人士,来到大名府找一个朋友,但是没有找到。这个情节在《水浒传》里面多次出现,在那个通讯极度不发达的年代也确实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李固可能是身上带的钱不多,当时又是冬天,身上无衣,肚里无食,就昏倒在卢俊义家的大门口。如果没被人发现,他可能也就缓不过来了,过去管这种人就叫倒卧,也是经常有的。幸好他被卢俊义发现,当然,这个幸好是指对他而言。对卢俊义而言,那就是噩梦的开端。
当时卢俊义肯定不知道,把他救活了之后,发现这个人写写算算的都行,而且办事谨慎,滴水不漏,是个做管理的人才,于是让他参与日常管理工作。李固应该是这方面能力确实不错,而且机遇也好,五年时间就做到了都管,搁现在话说就是CEO了。
卢俊义被吴用忽悠,要去东南一千里之外转一圈,他把李固带在身边。后来就是卢俊义被骗上梁山,吴用告诉李固,卢俊义要在梁山扎根了,我写在你们家墙上那首反诗就是证据。然后把李固放走了。
李固还真对得起卢俊义,回去就把卢俊义告发了。他也成为梁山陷害卢俊义的重要枢纽型人物,没有他的话,梁山还真做不成这个事情。比如说跟着卢俊义的是燕青,首先他就不会相信他主人会造反。他回去肯定不会去官府告发,而是会在第一时间把吴用留在墙上的那首反诗给它铲去,然后再想办法搭救卢俊义。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梁山所有的计划到这里就执行不下去了。当然,梁山可能还有后手,那就不是这里讨论的问题了,这里讨论的是李固这个人的心性。
那么李固到底是不是真的相信他的主人会造反呢?我认为这个并不重要,他可能就没有琢磨过这个事,因为吴用的话到了他的耳朵里,那就成了一个机会,难得的机会。这个机会可以为他带来无穷的财富,还有卢俊义美丽的妻子。
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去考虑卢俊义是否冤枉,他想的就是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得到梦寐以求的财富。没办法,这就是他的人性,说是人性有点抬举他了。
不管怎么说,李管家是把握住了这次机遇,把自己的主人兼救命恩人送进了大牢,他和主人的妻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当然,这还不算完,因为虽然卢俊义在大牢里,但是只要他活着,对于李固来说就是个威胁。李固的做法是拿出五百两金子,给了大名府的狱警铁臂膊蔡福,让蔡福在牢里要了卢俊义的性命,这个在当时操作空间是很大的,因为犯人如果死在大牢里,那算是他自己倒霉,没有人会被追究责任,这就给了当时的监狱管理人员给自己谋福利的机会,给钱就干活,想要谁的命都行,他们不管。
您看了吗,当初李固昏倒在卢俊义家门前,卢俊义是不遗余力地把李固救活,现在救命恩人被自己告进大牢,李固也真是不遗余力地想要把他治死。这一正一反,就把这个人的嘴脸完全勾画出来了。其实谁都可以去告发卢俊义,捞到这笔财富,还就是你不应该去,你的命都是人家给的,你也能下得去手?必须承认,这样的人也都有着钢铁般的神经,能够战胜内心的不安和良心的谴责,当然,他可能就没那玩意。就像那个寓言里说的,农夫救了一条被冻僵的蛇,把它放到自己怀里,温暖它,蛇苏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口咬死农夫。这就是个寓言,作者讲这个故事并不是要谴责蛇,而是说的这样的人,李固就是。再退一步说,就算真有这样的事情,蛇是冷血动物,不会有感情,它的一切都是条件反射,能做出和这条蛇一样事情的人,我们通常也就叫他冷血动物。
不过我还想说一点,就是那个农夫,你知不知道蛇是冷血动物,它醒过来咬人是必然的,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把他放在怀里呢?卢俊义那个农夫,分辨不出好坏人。当然,当时李固晕倒在他们家门前,他是看不出这个人的人性的,救他很正常。但是这之后五年,他都没有看出这个人的为人不地道,还把他提拔到这么高的位置上,给他害自己的机会,这就是他的问题了,不识好坏人。这也就像上一段说他时说的,还是缺乏一些经验和历练。
具体到怎么分辨人的善恶忠奸,这篇文章就有点大了,不是这一小段能够解决的,可以写一部几十万字的书了,我这里只能说,和人交往您必须掌住眼。什么人能交,什么人不能交;什么人值得深交,什么人不能交往得太深,一定得弄明白,否则到最后后悔也就来不及了。李固的结局是梁山打破大名府,他被刨腹剜心,凌迟处死。不过您记住,这是小说,真到了现实当中,可能就没这么大快人心了。
卢俊义这个人物挺有意思,他身边这两个手下,一个是极端的反面人物,恩将仇报;另一个几乎是接近完美的人物,那就是我们下一段要聊的浪子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