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滕建国:【清明亦思乡】(散文)



执行主编:鱼儿姐姐

清明亦思乡
文/滕建国

清明雨,落山冈,一路飘飞一路泪。这是小时候,在湖南大湘西一带十分流行的儿歌。
年年清明,今又清明。那千里之外的故乡,遍布山野的杜鹃花可否盛开?
年年清明,今又清明。那旧居的莲池可否绽放满池风荷?
年年清明,今又清明。玳瑁坡走出的不孝孙今天又因故缺席了。站在煤渣胡同东四条的家门口,遥望故乡,禁不住涕泪长流。
爷爷的爷爷,奶奶的奶奶,永远长眠在故乡青山绿水的怀抱中。祖人们不知道,如今他们的第六代传人已人到中年,远距家乡千山万水。回来一次难一次,回来一回少一回。我这一辈,还记得根在麻阳,我这一生,还总以自已是麻阳人而自豪。可我的孩子我的孙子呢,自我而下,怕是不会再回玳瑁坡了。他们与故乡的感情越来越淡,脑海中已早无麻阳的踪影。每思及此,除了心痛却是无奈。

有好多次,我问皇儿:祖父祖母埋在哪儿?皇儿非常利索地回答:在八宝山。我又问:高祖父高祖母呢?皇儿低着头认真想了好一会,对我摇摇头。我接着问:你知道麻阳吗?你晓得玳瑁坡吗?你知道故乡在哪儿吗?皇儿说:麻阳是什么地方?玳瑁坡又是什么地方?我的故乡不是北京城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一种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皇儿的回答也没有错,他生在北京城,长在皇城下,从初生蹒跚学步的幼儿到如今生龙活虎的青年后生,没有去过麻阳一次,也没有人告诉他——根在麻阳玳瑁坡。他又怎会知天遥地远的玳瑁坡是他曾经的故乡?唉,都怪我平日里疏于管教呀!子不教,父之过,愧对先人也!
面南遥望,故乡麻阳我有两年不曾回了。太多太多的俗事缠身,让我错失了无数次三过其门而不能回的机缘。想想真是愧疚!今年湖南省回了三次,却屡屡与故乡近在咫尺擦肩而过。
记忆中的清明节,总有布谷鸟婉转的叫声在山谷飘荡,也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手拿纸花衣在山间小路结伴而行——既是踏青也是扫墓。
我家六代以上的祖坟都在旧居旁不远的空地上。小时候听奶奶说,六代以上的先祖应该是在高村或者车头——其实奶奶心里也不是很清楚,她应该是在过去的岁月里听爷爷断断续续地聊起过。几年前回乡的时侯,我曾经去过高村与车头试图寻找。问遍了附近年长的族中老人,回答皆不知——这也难怪老人们不知。六代以上的先人们如果还在世,至少是三百多岁了。我的上六代先人们逝世的时候,这些老人的父母亲们都还没有降生呢!

旧居里终年看护宅院的老哥哥,应该是玳瑁坡族人中血缘关系和我最亲近的人了。据他说,我的爷爷和他的爷爷是同一个爷爷的堂兄弟。如此算来,我与他应是刚出五服的族兄弟。按照现行律法,出了五服的族人之间可以通婚。这样一想,家乡似乎已经没有血缘关系上最亲的族人了。
路,随着长辈们不断的迁徙越走越远,与故乡的距离也就此不断拉开。不禁一次次问自己:麻阳玳瑁坡还是我的故乡么?如果是,那么,先祖们曾经生活过的山东莱州、浙江金华、河南南阳、山东滕州应该也都算是我的故乡——一个人的故乡没有半个之说,它是完整连贯,仿若一条线上的珍珠,一脉相承生生不息……
故乡只有三代。三代间的距离,麻阳玳瑁坡永远是我的故乡。故乡也会随着空间和时间的转换,随着地域距离和血缘的变化转承而出现变化——慢慢的,你会突然发现,有一天原本属于你的故乡会彻底消失在记忆的深处。例如在我眼里,麻阳还是我的故乡。而在我的孩子心里,麻阳已经不能算故乡了,它只是一个遥远的陌生的代名词。
清明清明,山青水明。它在布谷鸟婉转的啼声中降临,它亦在子夜的晨昏中消逝成过往的云烟。趁着这清明还在指间流淌着一抹余温,写写我无数次魂牵梦萦的故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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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滕建国,男,苗族。祖籍麻阳岩门玳瑁坡,一个旅居北京的怀化人。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毕业于清华大学政治系。出过几本小说集,画过许多山水画。先后在国内外报刊杂志发表了一千多篇涂雅之作,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一级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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