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霍去病
本文导读：
霍去病的精神就潜藏在每个中国少年的心底，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顶天立地的霍去病。
在十七岁的梦境里，我曾是大汉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麾下的一名骑兵，我曾经寸步不离这位少年将军的左右，陪他纵马驰骋荒漠，伴他仗剑荡平敌酋。
那是一个充满阴霾朔风凛冽的早晨，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我坐在路边，四处寻望空阔的荒野，看身边不知名的野花随风瑟瑟发抖。我不知自己从何处来，也不知自己向何处去，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肆意的寒冷像锋利的刀刃舔舐我裸露的肌肤，由绝望恐惧主宰的躯体也和那枯黄的草、惨红的花一样，战栗、颤抖。
突然，在路边蜷作一团的我感受到大地微微的颤动。我强打精神站起身来，顿时望见一支旌旗招展人数众多的马队从东方奔腾而来。他们身后掀起的滚滚烟尘扶摇直上，宛如一道雄浑的棕色帷幔，遮挡住了本就卑微的阳光。
随着一声凄厉的号角，马队齐刷刷停止了前进，他们发现了路边的我。一位身着黑甲披着猩红色斗篷的威武少年策马来到我的身边。他仔细端详我一番，看清我的眉眼，然后用手中的皮鞭虚晃指指我的鼻尖，“好男儿怎会沦落如此？随我来，同去焉支山！”
于是，我瘦弱的身躯穿上了威严的黑色甲胄，我的手中有了一柄短剑，我骑在一匹健壮的黄鬃马上，随着那位打量我收留我的少年将军一路向前。长路漫漫，马背颠簸，硬着头皮骑马的我一边咀嚼着身边骑手丢给我的大饼，一边紧紧握住缰绳不让自己摔下马去。
看着身前身后目光炯炯面容坚毅的骑手，看到身边旌旗上斗大鲜艳的“汉”，我顿时明白，我遇到了史书上赫赫有名的“少年战神”霍去病！突然，我伸出一只手去抓霍将军的战袍，我想告诉他，他24岁时就会染病身亡，我想提醒他一定要注意身体。不料，不善骑马的我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就摔下了马，倒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浓郁的青草气息扑面而来，感觉不到疼痛的我，在马队骑手的惊呼中失去了意识……
我在寒风摇动的粗布帐篷里醒来，朦胧中看到少年正盘腿坐在我的身边，用一双稚巧的手缝补一根布带。他回头吩咐亲兵把长长的布带系在黄鬃马的马鞍上，这样明天我就可以被布带固定在马上，不会再体力不支掉下来。他看着亲兵走出帐篷，回头微笑着看我，我也在努力地看他。可无论我如何努力，他的面孔都模糊难辨，镇定的表情像史书插图中哪一位古人，白皙的面孔像年画中的哪一位神仙，但那双温柔的眼睛却又分明像极了我的父亲。
卸去盔甲的他就是一个稚嫩的少年。他对我说了很多话，可惜那些都是失传已久的古汉语，我根本听不懂，只能连蒙带猜。他说起话来忽而慷慨激昂，兴许是在描绘几天后与匈奴人交战时的部署；忽而低沉婉转，兴许是在担心在另一条道路上寻敌决战的舅舅卫青；忽而怒目圆睁，兴许是在回顾匈奴人犯我疆土的暴行。
我连忙坐起身，还想告诉他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英年早逝，可我听到的声音却也是摸不着头脑的古汉语，急得我满头大汗，引得他一阵哈哈大笑。他伸手拍拍我的头，沉稳地看着我的眼睛，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大汉健儿不畏强敌，当生死置于度外！”那古汉语不用翻译，那神情不用思忖，那股响当当的豪情，通过他的手就潜入我的躯体，成为了我的力量。
当旭日东升，璀璨的金光笼罩辽阔草原之际，我不再是路边绝望恐惧的少年，而是跟着少将军霍去病出生入死的汉家骑兵。我们这些披坚执锐的少年，五人一组、十人一队，冒着纷至沓来的箭雨纵马狂奔，视人马尽碎的惨状如无物，对身边的摔倒与惨叫置若罔闻。我们睁大双眼，我们一言不发，紧跟少将军的身影杀敌驰骋。
当暮霭落下，昏黄的余晖洒落在草原星星点点的血迹上之时，我们精疲力尽，但还在勉力支撑打扫战场收拢战俘掩埋同伴的遗体。我们这些少年围拢在少将军的身边，看他登上残破的土墙为这座新征服的城市命名。他用刀笔在一块坚硬的木板上刻下“武威”二字，然后高举过头顶。霎时间，我和上万骑兵齐声高呼：“冠军侯！武威！冠军侯！武威！”那声音惊天动地，映衬着少将军酣畅的笑容，震撼着边陲几千里的土地。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匈奴人的悲歌恰恰是少将军的凯歌。我们这些少年在回师的路上面露喜色传唱这首歌，在马背上遥望队首少将军的背影。一瞬间，我多么希望我就是少将军本人，如此英武果敢，如此战功卓著，还是前途无量深受宠爱的皇亲国戚，我希望能和他交换这辉煌的人生，哪怕片刻也值得！
在金碧辉煌的未央宫门前，我们这些骑士们随着少将军齐刷刷跪倒，等候武皇帝的赏赐和检阅。在悠扬的韶乐声里，武皇帝满面微笑扶起少将军，亲切拉着他的手说个不停。那些还是古汉语，我依旧听不太懂，但少将军再次单膝跪下，朗声说出令所有人大为意外的一句话，“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闻听不觉浑身一震。
在史书中看到的豪言壮语，只是豪言壮语，但历经风雨征程千辛万苦之后再听到，方能感同身受其言之可贵、其人之伟岸！
再见到少将军时，乃是他的葬礼。悲恸的武皇帝在黯然神伤之际，命人把少将军的陵墓打造成巍峨的祁连山模样。我们这些铁甲军排列成整齐的阵容，护送着少将军一路向前。行走在队列中的我涕泪横流，眼前一黑，倒在了黄土官道上，在一阵惊呼中再次失去了知觉……
十七岁那个细雨飘零的深夜，神奇的梦境使我与十九岁驰骋沙场的霍去病将军邂逅。后来的很多个夜晚，我希望梦境能让我再见亲切难忘的小哥哥，再度追随偶像建功立业，可惜，每次我只能失望地醒来。
梦中的霍去病并非真正的霍去病，而是梦境为了拯救我而专设的场景，因为那个时节我仿佛对学习失去了耐心，想过悲观放弃。梦中的霍去病不单单是霍去病，而是一个复杂的集合，包容着我看过的书、经过的事，还有父母对我的谆谆教诲。梦中的霍去病就是我自己，蕴含着我对勇敢坚强、胸怀天下、正直无私所有一切优良品质的呼唤。
想明白这些，我已步入中年，梦境中的漫天黄沙金戈铁马也已模糊不清。但这不重要，霍去病的精神就潜藏在每个中国少年的心底，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顶天立地的霍去病。
END
小编其人
小皮流流（另一网名：皮皮中尉）：现为某主流媒体主任编辑，“天涯文学”签约作家，“360个人图书馆”原创达人；在本职中品味业务骨干的充实，在读书写作中聆听先哲的教诲，在陪伴妻子女儿的过程中体会最纯真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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