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图 腾
图 腾
艾平||湖南
作为全球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咱们国家拥有上下五千年的灿烂文化。回溯这条历史的长河，几乎在古代的每个特定时期，中华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精神指引，它有一个学术味很浓的名儿叫图腾。
图腾是一个外来词，源自印第安语“totem”，意思是“它的亲属”“它的标志”。在原始社会，人类的祖先发挥想像力，把本民族和某种神秘的生物（主要是动物）联系起来，希望从中获得超越自然的力量，保佑本部落本民族永享和平安宁。所以，图腾本质上是人格化的崇拜对象及其标识符号，它代表了古人对生命源头的探寻。
图腾是标识性很强的文化现象，它既要反映本民族的历史渊源、地域特色和文化传统，又要求有一个明确、直观并且便于记忆的表达方式。图腾的这些特点和现今美职篮（NBA)各参赛队或俱乐部的LOGO有几分相似。一个完整的球队LOGO包括所在城市和形象标识两个部分。譬如芝加哥公牛队、夏洛特山猫队，“芝加哥”“夏洛特”是城市名（类似于图腾中民族的名称），而“公牛”、“山猫”则是球队的形象标识。俱乐部出于商业化目的，必须围绕“公牛”“山猫”展开一系列形象设计：包括队旗、队服、场馆、篮球宝贝、媒体宣传、市场推广等等。而“公牛”“山猫”等以动物为主的形象标识与图腾标识非常接近。
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民族，有着不同的图腾。提起俄罗斯民族，我们很自然地联想到北极熊，而“熊”恰恰是这个民族的图腾。俄罗斯幅员辽阔，许多领土都处于北极圈附近，到处冰天雪地，极其寒冷。北极熊是这一地区动物界的霸主，体形硕大，重达千斤，皮毛厚实，耐受严寒。威猛强悍的北极熊形象和俄罗斯民族的精神诉求高度吻合，它成为图腾标识一点也不奇怪。我国东北地区的民众很早就和俄国人打交道，他们一直称对方为“老毛子”，这种称呼确实很接地气。说到日耳曼民族，我们就会记起古罗马帝国、巴尔干半岛、二次世界大战中希特勒纳粹帝国的党卫军，因为党卫军的军服上有着醒目的“独头鹰”标志，而“鹰”正好是日耳曼民族的图腾。言及法国人，我们或许会条件反射，立马想起“高卢雄鸡”这个绰号来......
（一）
我国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国家，各民族也都有其独特的图腾文化，其中匈奴人的狼图腾堪称独树一帜。匈奴是公元前三世纪兴起的生活在蒙古大漠和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传说初创时期的匈奴部落首领单于育有二女，长大后貌若天仙。单于认为，如此美丽的人间尤物，最适合敬奉天神。即命手下人筑起一处高台，吩咐自己的两个女儿跪于高台之上，台下燃起篝火，巫师作法，族人又唱又跳，希望天神能够笑纳这份厚礼。单于如此坚持了两年，却不见天神有任何表示，到了第三年，高台之下忽然出现了一只老狼，昼夜嗥叫不停，迟迟不肯离去。单于的小女儿就对父亲说：“我们等了这么久，天神都没有下界，估计此狼就是天神派来的。”
单于觉得女儿的话有些道理。遂将两个女儿下嫁给这只老狼。自此后匈奴人丁兴旺，鼎盛时期人口达到300万，成为强大的匈奴帝国。
匈奴以狼为图腾，成年男子一个个“狼性”十足：大盏喝酒，大口吃肉，得意时象狼一样嗥叫，两军交战杀死敌人后，必割下对方首级带回军营邀功，他们甚至喜欢用敌人的头骨制成盛酒器具。
匈奴帝国与秦汉政权多次交锋，互有胜负。在历经十三任单于之后，到公元一世纪中叶南北匈奴均被汉军彻底击败，剩余的一支残部约40万人由东方的鲜卑族后代鉄弗人兼并融合，成立胡夏政权，匈奴帝国从此消亡。
匈奴人的狼图腾对后来的蒙古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蒙古人也完整的继承了狼图腾文化，开创了蒙古帝国的辉煌时代。直到今天，作为狼图腾的一个变种，狼性文化仍然影响着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是资本商圈中的精英人士更是将其奉若神明。
在笔者看来，狼性文化的核心要义不外乎三个层面：
一是“头狼”的统治力；动物界的头狼是通过浴血拼杀靠实力建立起来的绝对权威，故而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享有与母狼交配、分配食物、惩罚叛逆等诸多特权。
二是“围猎”的技巧；狼是动物界的战术大师，它们捕猎时主要依靠团队协作来取胜。预警、侦察、包抄、掩护、主攻、副攻皆分工明确，当它们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时，猎物逃脱的机率趋近于零。
三是“凶残”的本性。狼是嗜血动物，口腔中长着两颗硕大的獠牙，吃肉不吐骨头，且吃相难看，属于生吞活剥血淋淋那种。
仅管鼓吹者口灿莲花，可我还是对狼性文化广受追捧的奇怪现象怀有强烈的质疑：第一，全社会人人个个都想成为“吃肉不吐骨头”的狼，那么，谁来扮演被吃的羊？第二，假使真有羸弱的羔羊绵羊存在，那么，羊总有被吃完的那一天，届时狼又该如何？是山穷水尽饿极而死，还是要么被杀要么自杀？抑或上演狼吃狼的终极大戏？
（二）
我们汉民族的图腾文化也经历了很长的历史演进过程。在原始先民生殖崇拜时代，男性的阳具、女性的乳房变成图腾的圣物。关于这一点，在古人类遗存的摩崖石刻中得到应证。进入陶器时代，人们在陶制品上刻划了一些线条简单的鱼纹、鸟纹、蛇纹、壁虎纹，考古学家分析后认为这些纹饰就是那个时候图腾的标识。殷商时期，《史记》明文记载：“天命玄鸟，降而生商”。那时候，人们把燕子称为“玄鸟”，这种黑色的精灵喜欢在王公贵族的客厅外墙壁上筑巢孵化后代，人们把它视作吉祥的神鸟和图腾的标识。唐代诗人刘禹锡为此写有“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诗句。诗中提到的“王、谢”两大姓氏，正是我国古代权势显赫的名门望族。
民间很早就有“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传说，我猜想，凤凰这种神鸟是否也与图腾存在某种程度的关联呢？凤凰，古代传说中的百鸟之王，雄的叫“凤”，雌的叫“凰”，合称凤凰。《山海经》将其描述为“有鸟焉，其状如鸡，五彩而文，名曰凤凰”。经历人们多次深度“创作”，凤凰的形象变为“麟前鹿后，蛇头鱼尾，龙文龟背，燕颌鸡喙”，集多种鸟兽于一身的神物。这种变异的神鸟符合图腾文化的内在逻辑。
先秦时期，我们的图腾升格为麒麟。《诗经·周南·麟之趾》专门提及这种瑞兽。据南宋理学家朱熹老先生考证，麒麟为“糜身牛尾马蹄”三不象。相传孔子出生前，有麒麟在他家院子里口吐玉书，书上写有一句话“水精之子，系衰周而素亡”。《春秋》中提到孔子在鲁哀公十四年春天，西狩获麟，孔子为此悲伤落泪并作诗歌一首：唐虞世兮麟凤游，今非其时来何求？麟兮麟兮我心忧。不久孔子就去世了。因为这个传说麒麟又被视为儒家的象征。
麒麟作为象征祥瑞的神物，在我国民间一直流传至今，在珠宝玉器市场上相关制品深受老百姓喜爱，只不过形象比古时候变得更圆润一些。
还有一个与麒麟极为相似的瑞兽叫貔貅，据说它的出现与人们对财富的崇拜有关。谈到这里，不免让我回忆起一桩往事。2006年秋天，我父亲八十大寿。老人家一直有一个心愿想到北京去看看。为了达成老爸的愿望，我专程陪他去北京玩了一趟。
第一天的行程是参观故宫、颐和园和太庙。
考虑到父亲不胜脚力，第二天我包租了一台小车，继续陪老人家游览八达岭长城和明十三陵。
开车的司机是个老北京，一路上这哥们挺能侃，北京的名胜古迹风土人情市井生活如数家珍，聊得我家老爷子十分开心。
从十三陵返回时，已是下午四五点钟光景。司机把我爷俩“请”进了路旁的一家玉器工艺品商店。
当我们踱步到玉貔貅专柜，女服务员操着一口京味十足的普通话，一套说辞那是相当的忽悠：“这貔貅呀，可是咱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玩意儿！您看它，长得是狮头、鹿角、虎眼、糜身、龙鳞、牛尾，一幅讨喜的模样。您瞧它一张大嘴吃四方，腚上没有屁眼儿，只吃不吐，聚财旺财......”
我暗自思忖：自己虽说已经付给司机300元车资，但导游从购物环节中获得一些额外的回扣属于行业潜规则。再加上这老哥人不错，从一大早发车忙了一整天，除了帮我们买门票，还尽心尽力照顾我父亲，令我心生感激，就想借这机会还他一个人情。于是我花了一大笔钱在柜上请了一尊青玉貔貅（用“买”字恐亵渎圣物）。这下子女店员一脸的高兴就像花儿一样，赶忙找了一根红绸儿，在我那宝贝的颈上系了个蝴蝶结，又用“赠送”的精致礼盒把它给装上......
（三）
到了秦汉王朝，汉民族的图腾已经固化在“龙”的身上。众所周知，恐龙是一种史前动物，早在6500万年前，这个家族在地球上就已灭绝。只剩下它们的后代鸟类至今仍在天空中飞翔。
“中国龙”作为一种图腾，它的存在，更多地依赖于人们的想像。从一开始的形象模糊单薄，到后来的日渐清晰丰满，个中也有不少曲折。一直到明代，中国龙才达致“九似”的效果，即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颈似蛇、腹似蟒、鳞似鱼、爪似凤、掌似虎。龙背有八十一条鳞，具九五阳数;口旁有须髯，颌下有明珠，头上有博山(又名尺术，龙无尺术不能升天）。
中国龙能力非凡：能上天入海；能兴云布雨；能调动虾兵蟹将；能驱使雷公电母。中国龙生来血统高贵，代表封建皇权。在那个时代，皇帝是国家的最高统治者，由“万岁爷”作为国家形象代言人有其合理性。因此皇帝被称为真龙天子，只有皇家才有权使用“龙”的标志和图案。北京故宫珍藏有皇帝使用的龙椅、龙床、龙袍、有龙型标志的御玺，九龙壁等文物。
而今看来，中国这条东方巨龙已然猛醒，正欲腾云驾雾翻江倒海，引领世界新风潮！
华夏子孙，龙的传人。虽然近世百年饱经苦难，但中国龙却昂起了不屈的头颅。世上风水轮流转，中国龙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国家的强盛，民族的复兴被推到历史的风口。
《易经》有两句爻词，一句是“飞龙在天”，一句是“潜龙在渊”。如今，“嫦娥探月”工程取得重大突破，“玉兔”号在月球背面实现软着陆，“天问一号”探测器正在奔向火星的远征途中，我国自主研发独立运营的空间站即将发射升空；与此同时，“蛟龙”号潜航器载人潜深已突破7000米，“深海勇士”号正在向万米极限潜深发起挑战。据悉，有关方面正在研发可悬浮于深海的科研平台，中国龙上天入海业已胜券在握。中国龙在“一带一路”的宏大棋局中运筹帷幄，左右逢源，联通全球，重塑世界的蓝图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
中国龙，龙吟九天，啸（笑）傲五洋！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张爱平，笔名艾平，网名草根痴梦，自由撰稿人；《青年文学家》杂志社理事，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散文作品见于全国各地各级报刊及《东方散文》《西部文学家》《品诗》等网络平台，累计超百篇，多次获奖；个人诗集《缤纷四季》由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猎猎南来风》经青年作家网三次节选推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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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石 瑛 赵春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