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学习】习琴琐记
习琴琐记
江雁
琴,弦乐之老祖也。虽传说甚蕃,然造琴者何人,终无定论。惟知始盛于西周,魏晋时为放浪形骸之文士所独钟,至宋则大兴于朝野。时至今日,琴学之道辗转浮沉,几遭废弃,终得今人青睐。
吾自习琴之日始,常思习指法,读琴书,听名曲,悟琴学。纵不能苦学如前人,然未尝有懈怠之心也。
吾性愚鲁,习琴教琴数年,未有大成。偶有所获,必当倾囊相授于后学。今欲将己之心得,诉诸笔下。倘有见之者以为有所收益,则吾之大幸也。
愚以为,琴之学习,首诫心急。
吾知习琴人中,多急于求成者也。甫一从师,未待指法稍成,立思奏平沙,弄梅花。实乃习琴之大忌也。
吾初学琴,吾师传以指法,即刻南下游学,一去半载。吾以吾笨拙驽钝,不敢稍有逾越。惟竟日勾挑抹剔,或散或按获泛,未有成曲调者也。日后再见教于吾师,每以吾习琴快速,勉吾为聪慧之人也。吾不敢自居,屡却之。盖言无非师之善教,而吾久练指法,基础坚牢尔。
未几,吾师嘱吾以教促学。吾初不敢为之,吾师以教学相长告吾,方战战兢兢而出。孰知不日吾师即赴异国访问,吾更难得耳提面命,惶惶不可终日。
其时,吾以既为人师故,谱例皆识,自当多习琴曲,方不负师之名号尔。遂孜孜矻矻,作勤奋状。然所弹之曲,若非呕哑啁喳,亦必断断续续。曲固不成曲,则琴之情味,更难觅丝毫。究其原因,无乃揠苗助长尔?岂非欲速则不达乎!
心不能急,性亦不可躁。
昔有管氏平湖先生,素有琴圣之盛名。其弟子郑珉中,原师从先生之同门,后见教于先生。然拜师之际,先生曾告之曰:“汝欲学,吾亦可授。然须自今日始,三月不可抚琴,竟忘汝之所学。凡此三月,每周至吾处者二,观吾抚琴,观吾授课。如此,可乎?”
郑氏心中固有所惑,然终不敢违拗,果如先生所嘱。三月后,始学《静观吟》。
《管子.心术》云:“躁者不静。”吾度先生意,当为雪郑氏之躁气,以促其成也。郑先生今领军京都琴坛,或应谢管氏之功也。
吾初学时,时有暴躁之举。久学不成,则心灰意冷,几至以头抢地尔。然细思之,方知己之过也。重为轻根,静为躁君。习琴如读书,平心静气,自当有所得尔。
吾观吾今日之所为,固不能心如止水,得大自在。然较之从前,实大为改观,此为习琴而外之收获也。
为琴之道,更不可流俗。
琴棋书画,琴为其首。左书右琴,士犹爱之。古人抚琴,情专意纯。纵不入空谷深林,亦必处幽居雅室,是与尘俗相隔尔。
吾观乎琴,形古朴,音空灵,虽无关乎修道圣器之说,亦当敬之重之,不敢稍有亵渎尔。
近日终得闲暇再求学于吾师,其极言琴音之妙绝,琴道之深奥,吾闻之亦色。今者,于琴学之道,自称大家者有之,为人吹捧为大家者亦有之。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操琴之际,使吾观之而觉人琴合一者,惟吾师尔。盖因其既守传统,亦不拘陈规,以心抚琴,始得琴之韵也。
吾师,行芝先生是也。工瑶琴,擅丹青,师古道,扬国学,深具名士风范。既有所成,犹言己之不足,勤奋胜于常人。其不俗之处,历历可见。师每以板桥语“神将相之,鬼将告之,人将启之,物将发之”自勉,吾闻之心常喟叹:今世习琴者,当以吾师为范焉!
高建国先生简介:
字行芝,琴家、画家。 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学博士课程访问学者,【行芝琴社】社长。
现任宿迁市古琴学会会长、沭阳古琴研究会会长、中国音协民族器乐学会古琴学术委员会会员、中国管弦乐学会古琴专业委员会会员、中国古琴家协会常务理事等。
行芝先生二十多年从事古琴研究及教学工作,秉承传统之琴学精要,博采诸派琴家之长,琴风苍古遒逸,儒雅蕴籍,音清韵雅,运指如行云流水,一派灵机。发音讲求圆润质透,力度柔中带刚,融水墨技法于琴音操弄之间,既有单音力透琴背之妙作,更有气定神闲、开阔高远之意境。
行芝先生在继承传统的同时不忘出新意于法度,自中正和平中寓雄浑磅礴之气,深得广陵、金陵等诸琴派清微淡远、怡然闲逸之意趣,且又自成一格。